久别重逢 (第2/2页)

对席箐态度好点。

    席箐不会无缘无故延迟入学。他素来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身体精神双佳。

    该说是失魂落魄吗？不知道。周海壹看着席箐两手空空地来，就好像逃难的时候没有余力带上任何东西。

    不会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吧？周海壹一滩烂泥般想着这件事。

    席箐背对镜子脱下短袖，流畅的背肌映在镜子中，却只映出了背肌。席箐的人形像是被抠图软件专门抠了出来，而背景一片黑色，镜中仿佛一汪黑色深潭拥住席箐。

    席箐早已习惯了。他站在莲蓬头下冲水，将不停渗出的汗水冲净。不是因为热才流汗。从见到周海壹开始，席箐的体温便无可避免地升高，而此前他的体温低到离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席箐冲着温水，他回国病了半个月，冷水洗不得，热水又不舒服，半温的水能帮助他缓解不适感。

    在他左边的第四根肋骨前，也就是他的胸口心脏上方的皮肤，横贯一道黑红色的活伤口，皮rou粘连，早已不再流血，也并不痛，就是骇人，仿佛从伤口探入进去就能摸到他的心脏。席箐单手撑着墙壁，任凭流水冲刷他的身体，那伤口像是会呼吸，凑近了还能看见活rou在翕动。

    就算如此，席箐也已习惯了。两年前开始，他的身上就偶尔会出现这样的伤口，一直到去年他出国，这伤口才肆意地在他身上生长，无法无天。

    还有一件事让席箐很在意。

    从进房间开始，他的roubang就悄悄发硬，贴在裤管里十分不自然。席箐不知道别的大学生会不会火气极重，夜夜笙歌，可席箐一直认为他是个无性恋，自小性欲清减。而且很要命的一点是，席箐很明确地知道，他硬起来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只是不小心定睛，周海壹的唇角痣跳进他眼里。

    真的是用跳的，那颗痣仿佛有生命，欢愉地蹦跳进他眼里，就这么找到了它的位置牢牢坐下了。它一坐下，席箐硬了，就得找理由和周海壹隔开。

    席箐足足洗了半个钟头。

    周海壹取了外卖回来，发现浴室里还有水声。他皱眉敲门道：“哈喽？席箐，你没事吧？怎么还在洗？”他们男人洗澡不都只要五分钟吗？

    把手上的外卖袋子放稳，周海壹回到浴室门前，又问了一遍，席箐没回他。

    周海壹下意识转动门把手，没曾想竟然打开了。席箐没锁门。

    流水下，周海壹霎时间看见一个巨大的、膨胀的黑影，正抱缠着他的竹马，像具现化的恶灵正要张开巨口吞噬活人，而席箐好似根本不知道这点，只是在莲蓬头下面壁思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箐！！！”周海壹大喊席箐的名字，试图能让他回神。

    席箐没有回神，但是回了头。可只消一个瞬间，周海壹便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黑色恶灵烟消云散，可席箐的眼神光也消失了。席箐转身过来时，周海壹看见他肋骨上的伤，极长极深，伤口崩裂渗血，仿佛有生命危险，但席箐走过来，一步一步，稳得惊人，这伤口仿佛不是他的。

    周海壹头脑一片发白，倒退着离开浴室，却发现屋子里暗得出奇。

    只是周海壹回头看向窗户的短短半秒，他就被席箐捏住了后颈，整个人被掼在大床上。

    “席箐！你发什么疯——”

    周海壹挣扎着旋过身来，窗户仿佛被黑色胶带封死，密不透光，室内只剩一盏床头灯。

    “救救我，周海壹。”

    周海壹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席箐竟然会硬？不对……席箐对着他硬了？救救我是什么意思？你冰着一张像是杀过一千人的脸对我说救救我……周海壹觉得他是幻听加幻视了。

    席箐俯下身来，那颗痣还在他眼里跳，都出现残影了。

    “不要动。”席箐用拇指摩挲周海壹的唇角，“周海壹，可以吗？帮帮我。”

    热热烫烫的roubang贴在周海壹的大腿上，弯爱直超过十年的周海壹却听不懂这句话。直到席箐的舌头划过他唇角的痣，周海壹确认了前因后果。

    他的竹马被怪物附身了，或者说，有诡异的东西在影响他。怎么说都无所谓，反正现在的席箐不是席箐。

    一想到这件事，周海壹就感觉恶心，他喜欢席箐那么多年，不是为了让莫名其妙的东西控制席箐来和他上床的。被亲很高兴，但是拳头该挥还是得挥。

    拳头击打在脸颊上，发出沉闷一声。

    对不起了，席箐，我非常喜欢你这张帅脸，下次亲我的时候请你自己亲自来。

    这么想着，周海壹准备挥出第二拳。然而他没有得逞，第二拳击在了席箐的掌心，席箐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拳头。

    “你把我当成谁了，周海壹？”

    席箐扶了扶下巴，“我说，让你帮帮我，否则我会死，知道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那一整年都没有流过血的伤口，现在正慢条斯理地疼痛与渗血。伴随这些莫名其妙黑影、伤口、幻觉的，是席箐的直觉。

    他觉得周海壹能帮他，那周海壹就一定能帮他。

    “席箐，我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麦芽糖。”

    “……我最讨厌的日子是哪一天？”

    “儿童节。”

    席箐已经连得两分了，周海壹想，还有什么问题是只有席箐才知道的吗？噢，对了，“我们十四岁那年——”

    “在新修的海滨步道迷路，看到了最美的夕阳。”

    席箐冷酷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不耐烦的裂缝，他将湿发往脑后捋，完美的五官在此刻极具冲击性，美得锐利。“问够了没？除了我还能有谁？”

    席箐每一次呼吸都感到疼痛，但yuhuo也随着疼痛高涨。

    呆坐在床上的周海壹认命了。除非怪物已经钻进了席箐的脑子里，共享了席箐的记忆，否则眼前这个人还是席箐没错。就连这臭脾气也是席箐的，人人道无欲无求、没有怒点的席箐只会对他用这样的语气，因为他们是竹马。

    “需要我做什么？”周海壹叹息一声说道。

    眼神不小心瞥到席箐的那根东西。人比人气死人，这大得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