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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手，仿佛是多看一眼都嫌脏，荒再也没有把视线落在丰臣氏身上，转身准备离开。

    ??丰臣氏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了，荒等待这一刻，也等待很久了。

    ??“将军！你来杀了我啊！亲手杀了我！给伊邪那岐报仇！给须佐之男报仇！你若是不杀了我！你就不怕我……”

    ??“你逃不出去的。”

    ??丰臣氏原还想要说什么，怒吼之中仍然嚣张得意，但是荒背对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僵住，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丰臣氏也许只会觉得对方不过是嘴上逞能恐吓对方，但是此时是荒这般说，仿佛他便真的再也出不了这刑房。

    ??荒微微侧过一些身子，用余光去看那个与他斗了近十年的人，明明身处昏暗的地下室之中，丰臣氏却在那双眼眸之中看见了天际清冷的月光。

    ??一瞬间，丰臣氏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慌张起来，回想起这次的搏杀，从一开始就一直有一双眼睛在高处看着自己，她不参与，不争斗，但是却将一切安排妥当，坐等自己被降。

    ??“不……天皇陛下……天皇陛下平日里可是站在我这边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们可是死对头！朝廷怎么可能和幕府交好！不可能的！”

    ??“既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不妨让我再告诉你另一件事吧，”荒自始自终都没有再正眼去看对方，他的声音低沉，“你一直以来想知道的，伊邪那岐培养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的确是我，而另一个，则是你一直以为站在你那一方，你的底牌，天皇陛下。”

    ??伊邪那岐在那时所选择的两个孩子，一个是荒，而另一个则是天照。

    ??他需要在白日照耀众人的太阳，也需要在黑夜指引众人的月亮。

    ??荒此言一出，丰臣氏瞪大了双眼，脸上讶异的表情越发丑陋，甚至扭曲不堪，他扯动着身上的枷锁，狂乱地怒吼着：“杀了我！你杀了我！”

    ??“若是轻易就杀了你反而是让你轻松了，不急，你的命，要等着须佐之男来亲自决定。”

    ??丰臣氏的命如此，自己的命同样。

    ??荒再也没有理会刑房之中传来的怒号，他低了些头，脑海里全是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年人，荒缓缓走出了地下室。

    ??

    ??大抵所有的一切都想要在今夜做个了解，荒回到了须佐之男的屋内，还未将人的手捂热，便听见屋外似乎有谁到来的声音。屋外一直是思金神或者御馔津守着的，但是门外的声音听来毫无争执，该是熟悉之人。

    ??门外没有响起敲门声，而是径直被人拉开了隔门走了进来。荒没有回过头，敢在幕府之中有这个胆子的，怕是这偌大的江户城，也只有天皇陛下一人了。

    ??身后的门被关上，天照一步步缓缓走到荒的身后，她微微低了些头看见床榻之上依旧没有醒来的须佐之男，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人竟是一时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到能听见屋外院子里秋虫的鸣叫，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我本以为，我当初来宫里带走须佐之男的那一刻，就已经很清楚地向你传达了须佐之男于我而言的重要性。”

    ??终究还是荒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天照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为何一定要将他拉下来同你我淌这浑水。”

    ??“丰臣氏以他的存在限制你的行动，”天照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自己坐了下来，回话时底气不如平时那般高高在上来得足，却也不会显得太过失势，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家正在教训自己弟弟的jiejie，“我不想让我们的十几年功亏一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是吗？须佐之男被卖入了吉原这件事，是丰臣卖给你的线索。”

    ??丰臣氏被抓捕的同时，宅邸之中万千密函更是被彻底曝光，整栋宅邸乃至于家族都背上了死罪，其间跟在丰臣氏身边多年的心腹为了求得一条活命，更是将所知之事吐了个干净。

    ??荒微微转过身，看见了端正跪坐在一旁的天照，那双如太阳般炽热的双眸在灯火映照之下仍旧明亮。

    ??伊邪那岐心爱的太阳和月亮，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话了。

    ??“我身边换人了，那个从小照顾我到大的女人，睡了一觉便醒不过来了，”天照低声说着，“我本不想这样对她，可她被丰臣收买监视我这么多年，也够久了。”

    ??“……”

    ??“荒，我们两人，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一天，过程如何步履维艰，你我身边的兄长姐妹为何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你比我聪明，不会不明白这其中为何。若想要活着为伊邪那岐大人报仇……就必须得牺牲那一小部分人。这是你我当初的约定，便是如今棋局已定，你也不可说此话一笔勾销。”

    ??“可是须佐之男……”

    ??“那时你我尚且年少，我未能继位，你也未能承袭，我们刚失去伊邪那岐大人，谁都无法保住须佐之男，倒不如说，那时的我们甚至都自身难保，稍有不慎便会被丰臣氏除去。”

    ??须佐之男被卖入吉原游廓之时，荒正从战场之中冒死而归，朝中失去了伊邪那岐这一中坚势力丰臣氏怂恿老臣新辅发动政变，天照失去了父王母后的支持孤立无援。

    ??那位大人的三个孩子，在这一刻同时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入世俗的洪流，各自经历着磨难和苦楚。

    ??“我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将须佐之男放在吉原之中，放在幕府的庇佑之下，等待着有朝一日你承袭幕府将军之位，如此至少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天照说话时冷静沉着却不容置疑，倒真有了如今天皇陛下的风范，一直以来为了和荒完成这个共同的“棋局”，她需要装得无知愚昧好拿捏，要适当地听信丰臣的谗言，要和荒在明里装作针锋相对，要给荒添麻烦要悄悄笼络自己的势力要凡事小心不能被身边人出卖……

    ??这样日复一日，这样痛苦的生活，终于随着岁月的流逝，不再只是单纯地为了给伊邪那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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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照作为政变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