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自己给自己做清理的小野心家 (第1/1页)

    之后，尤里安倒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艰难而勉强地把自己从泥沼一样的疲惫感中拽了出来。

    他感到饿，而且没有清理的身体也黏糊糊的，让他压根做不到就这样睡过去。

    所以，他深深地呼吸几下，让自己跌跌撞撞地又爬下床——但他运气不太好，脚刚踩到地面就因为身体无力而摔了一跤，粗糙地面磨破了他手臂上的肌肤，还差点让他扭伤了自己的腿。他在冰凉坚硬的地面又头晕眼花地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撑着床沿爬起来，并在之后走路时都胆战心惊地扶起了身边一切能让他扶的东西。

    “……该死……该死…！”

    他低声咒骂着，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骂什么，骂到后面又开始忍不住掉眼泪，为自己今天的遭遇和现在的境况感到难受和愤怒。

    一边这样哭，一边又走到房间里的那张桌子前，手掌撑着桌子，从堆满书和十字架之类的杂物的桌面找到那个装了喝茶用的方糖的玻璃罐。

    ……他现在急需补充糖分。

    打开玻璃罐，把里面的糖胡乱地都往手里倒、甚至不顾许多糖块都因这样粗暴的动作而掉到了地面沾上灰尘，尤里安抓着那留在手心里的几颗糖，恨恨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样，他才堵住自己几乎快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哭泣和抽噎。

    方糖在嘴里融化，黏腻的糖水让他觉得呛喉咙——又或许是因为他在往嘴里塞糖时用力得太过，有一两颗糖直接被吞了进去，卡住了喉咙。

    总之，好不容易堵住自己的哭泣声和抽噎声得尤里安又捂着嘴滑到地上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咳得厉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使他的那张苍白的脸都被呛出了不正常的红晕来，捂着嘴的手也被自己咳出的唾液打湿弄脏。

    “该死……咳咳、咳咳咳……该死！咳、咳呜……呜呜……”

    咳着咳着，他又到底还是哭出了声。

    他趴在那张桌前的椅子上，哭得连瘦削的肩膀都在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那双蓝眼睛里流出来，打湿他的纤长眼睫，也打湿他的还带着点不正常的红晕的苍白脸颊，连那些贴到脸边来了的头发也被打湿。

    配着他那赤裸着的苍白纤瘦身体上还留着的痕迹，看上去可怜极了。

    现在，尤里安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在这个城堡里待了。

    他想回自己的神学院去，拿着他的那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拿到的推荐信和前程，决心再也不要与那个害他如此狼狈的男人见面——当然，还有总会不可避免让他想起那个人的伊莎贝拉小姐。

    又过了一会儿后。

    哭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的尤里安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水，靠把自己那张鲜红饱满的唇咬得浸出了血丝来才终于让自己停下了那控制不住的、丢人的抽噎。

    他缓缓起身，低血糖已经略微得到了点缓解，他现在不再那么感到头晕目眩、手脚也终于有了点力气了。

    所以，之后，他又去给自己接了一盆冷水——这个时候城堡的锅炉房还没开始烧热水——用毛巾打湿冷水后擦拭自己的头发和身体。

    在没有点灯的昏暗房间里，他就这样这样一个人用冷水进度艰难地把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黏糊糊的汗液和精/液混合的污迹一点点擦得差不多了，期间擦到胸前那两粒肿痛破皮的可怜乳粒时他还曾短暂地因羞恼而连脸颊和脖颈都红了起来，是全靠自己闭眼忍着令人尴尬的微麻胀痛才处理了那里的脏污。

    到最后，只剩下最令人尴尬的地方。

    尤里安用手指沾着清水再次挤进自己身后那口rou/xue时浑身都抖得厉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闭着眼，紧紧地咬着自己已被咬得破了皮的唇，把手指捅进去的第一刻就腿软得差点又摔了一跤。

    “…呜……”

    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

    为什么……都怪那个可恶的、该死的……那个脑子里只有那些东西的贵族！

    他呜咽着，在感受到那些残留在体内的液体随手指的动作又从体内流出来时恨不得现在就去拿剑杀了那个害他如此的人。

    但后面想到自己居然是主动自愿的，他就又恨不得杀了对方后再杀了自己了。

    可是，他也只是能这样想想了。

    他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个在神学院里读书的学生，出身低微，又没有什么好背景，就算拿着剑或枪跑过去找人报复，估计也会在路上就被人按住，最后被扣上“危害社会安全罪”和“蓄意谋杀罪”的罪名送上断头台。

    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他感到惋惜。

    尤里安清楚地知道这些事实，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但是，这样的清醒反而让他更加觉得痛苦，也更加点燃他内心的不甘和愤恨。

    ——凭什么呢？

    凭什么那些人——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地按着他们的想法来践踏与他们不属于同一阶层的人，其他人要是敢反抗，还必须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这是——这是凭什么呢？

    就因为他们有个好出身？像那些人说的——血统尊贵，无可置疑？

    不、不——

    尤里安绝不认可。

    他见过那么多的贵族富翁，那些人里多得是除了出身外一无是处的蠢货，这些蠢货除了花钱和爬女人的肚皮就没有擅长干的事儿，还整天自诩为国家的主人。

    就那些人，他们怎么配呢？

    如果是在大革命时期，如果是在山地派还没在同平原派的争斗中落败、第一公民弗朗索瓦还没有因为叛徒出卖而死去、皇帝威廉三世也还没有趁共和派内斗之际复辟的时候，这些蠢货都是该被上断头台的才对！

    一想到那些被人战战兢兢地粉饰掩盖起来的关于大革命的记录，尤里安就不禁感到好笑起来。

    ……看看吧。

    他近乎大逆不道地想——再尊贵的血统，断头台上的刀刃也是不会因此在落下的时候变得钝起来的。

    ……只可惜，他没能生在大革命正爆发的时候，也没能体会到所有人都互相称对方为“公民”、每个人都为建设国家发挥自己力量的感觉。

    但，现在。

    在这样一个糟烂的时代里，像他这样的即便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只能由于卑微的出身而采用糟烂的手段，才能得到一点往上爬的机会。

    “………”

    尤里安抖了抖眼睫，终于咬着牙做完了最后的清理。

    他把毛巾丢在已经变得浑浊的水里，在这时已彻底没力气再把那盆水拿去倒掉了——他又冷又困，饥饿还加重了这两种感觉。

    所以，他想着明天再来处理，把自己给扔回了床上，将之前取出那只手套时弄脏了的床单也扯下来丢在地上，然后躺在上面，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明天……把剩下的东西处理了……就从这里离开吧……

    他闭着眼，疲惫地进入了并不安宁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