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完了 (第2/2页)

吃了都随你！”

    “呵，好啊。”艾什莉冷笑，把手上那坨紫色的屎掷到安德鲁脸上。她气冲冲地快步走到衣柜前，砰！暴力地打开木门，哗啦哗啦！粗鲁地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扯出来。

    “嘿，你小点声！你想把人引过来吗？”安德鲁猛地起身，追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后拉。

    “放开！”艾什莉尖叫：“妈的、让我看看你还藏了哪些好?东?西……”

    “cao！”安德鲁被肘击到了肩，手上顿时使了狠劲儿，“适可而止、懂不懂！”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冰块：“安德鲁，我看你根本就是心里有鬼。”

    接下来的三分钟内，他们开始打架，像所有歇斯底里的人们一样打架。这可不是正常兄妹间的小打小闹，恩怨更贴近情仇，场面简直像出轨，捉jianian，多年信任毁于一旦。他们撕扯彼此的衣服，头发，推搡，撞上这个房间里一切能撞上的。汽车旅馆隔音差劲得要死，但这种可能死过不少人的偏僻地方，不会有人管情侣吵架夫妻家暴这件小事。除非他们脚底下地板塌了，手牵手砸到另一个倒霉蛋的头上。

    不一会儿，房间里狼藉一片，仿若被一场龙卷风侵袭而过。一把手枪从柜子里滑到地上，艾什莉红着眼扑过去要捡，而安德鲁眼疾手快把它踢到床底下。

    “你疯了吗？！”安德鲁失控地大吼。

    啪！室内突然响起清脆的一声。本该按在艾什莉肩上的手，不小心扇过了她的脸。

    他心下顿时一慌：“抱歉，我……”

    “你，因为那个贱货打我，是吗。”她停在原地，语气平静，什么动作都不再有。

    此时此刻，艾什莉头发凌乱，左脸红肿，跟个女疯子似的。安德鲁也好不到哪儿去，衣领被撕裂，手背有咬痕，眉毛上一条指甲划出的长血印。他们是在拍什么狗血暴力亲情？片吗？

    房内一时间安静了。

    直到。

    “你个混蛋……你就不能爱我吗！！！”

    她哭了。有点像莉莉，又有点像艾什莉，但横竖都是他妹，要折磨他一辈子的好meimei。

    安德鲁一愣，想抱住她。推搡间，两人一起跌到了床上。

    “冷静点，莉莉……”

    艾什莉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怨恨地瞪他，声嘶力竭。

    “你多爱我一点会死啊？！你就是这样当哥的？你就是这样疼我的啊？我讨厌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每次都搞得好像我逼你似的！你最可怜最无辜了，随便哪个贱女人朝你勾勾手你就屁颠屁颠过去舔她们的臭脚！”

    “你闹够了没有。”

    “你早就想摆脱我了对吧哈哈？那你干脆早点讲啊，每天在那儿装装装好像真的什么都能为我做一样！我在你心里狗屁不是，更别说什么第一了呢？你那个搔首弄姿爱告状的丑八怪前女友，噢，还有那对该死的傻逼夫妻，地位都比我高得多得多！我问你是不是！！！那你干脆杀了我啊，我他妈早就不想活了，连你连你连你也不要我——”

    “我问你闹够了没有！！！”

    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安德鲁深深吸气，抬手，猛掐住艾什莉的脖子，额头暴起青筋。

    那烦死人烦死人烦死人声音终于终于终于没了！

    “我不爱你？我他妈还不爱你？你跟我讲讲，我还能怎么爱你？”

    “呃……呼，呃唔……”

    “我受够你了，你去死吧，你不是早就想死吗？”

    “呜……”

    “我才不要你，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像条哈巴狗一样被你使唤不够？烧杀抢劫都他妈不够？我什么没满足你？你是不是要我陪你去死你才甘愿？你到底要什么……”

    突然，掐住艾什莉脖子的力道骤然松懈了。

    她蜷缩起身子，剧烈咳嗽，汲取氧气。她哥跨坐在她身上，手在抖，正喘气。

    艾什莉的视线很朦胧，眼泪，汗水，混一起分不清。她眨眨眼，见安德鲁面目狰狞，像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捣烂了炖汤。艾什莉渐渐止住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好像见他崩溃就是全部目的所在。

    紧接着，一滴很可爱的泪水掉在她脸上。很轻，很烫，一忽儿就滑进床单里不见了。

    啊，安德鲁哭了。艾什莉感叹。不知怎的，内心所有的阴霾都一哄而散，雨过天晴。哇，我哥为我哭啦！过盛的甜蜜倾注在她的心头。

    她又变了个模样，撒娇似的鼓鼓腮帮子，手一点点抬起来，堪称柔情地轻抚过他的脸庞……月光从汽车旅馆里沾满污垢的窗打进来，勾勒两人的身体线条，晶亮，却浑浊。

    艾什莉语气温柔，又带点调皮：“我只要你爱我啊。全世界只爱我一个人的那种爱！不是那种就不行哦。”

    在这样朦胧的境地中听到这样的话，安德鲁的身子顿时软了。一时间，委屈，愤怒，不解，烦躁，都被铺天盖地的心疼压倒性地掩埋了。

    “你这家伙、真的什么都不懂……你真的好笨，怎么那么笨啊？”

    “好哇，你还骂我？”

    “……疼吗？”安德鲁颤抖地吸气，侧了侧头，嘴唇就蹭过她的手掌心。

    “一点也不！”艾什莉嘿嘿一笑。

    这不是第一次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和好。这样莫名其妙的危险时刻将贯穿他们一生。兄妹俩没管这一室狼藉，躺到床上，肩并肩。艾什莉的话又多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得意洋洋。不折不扣的小恶魔。玫红的眼，鲜艳的唇，焦黑的灵魂，疯狂的心。

    她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话？累得快睡着了小嘴还是不停叭叭。艾什莉的声音模糊又信赖：“安迪……安德鲁，哥，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吗？一起跳楼。我们以后就那样死吧，不想活了，或太老了，我们就一起去跳楼，然后血rou都黏一起分不清，永永远远住同一个棺材里，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老半天，安德鲁吐出这句话，又顿了几秒，长叹一口气，投降似的侧过身。他闭眼，脸归巢般埋进她瘦弱而柔软的肩颈里，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唉，真他妈完了……”

    他呼吸，呼吸，声音轻而又轻：“艾什莉，我爱惨你啊。艾什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