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2/2页)


    安先生肃容，正犹如当年谕示仙凡的语气，道：「当年吾与伏羲曾言，将造设天地结界，使清浊JiNg魄各得其所。清者将上至天界，浊者将下至地界。吾与伏羲亦曾言行使吾法必得安乐……不仅是尔等，亦含尔等逝去之亲眷。汝辈代吾与伏羲护佑众生，吾辈引渡尔等亲眷之JiNg魄至天界，解尔等挂念，乃吾辈之所能为。」

    听到弟弟能从魔域中脱身，受引渡至清净的天界，虎硕垒喉头一哽，哑然道：「谢谢安先生……多谢伏羲圣尊与娘娘慈悲……」

    安先生眸中尽是慈悯，却说：「是吾辈要谢谢诸位。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姜元敏见状，基於对他们几人的信任，便无异议了。凤晓荧面对可能真是大神转世的人物，没敢贸然不敬，但仍不免迟疑，道：「您……」

    安先生回归刚见面时的平和，亲切道：「凤姑娘，晚生在沛郡授业，若您不介意，可称晚生安先生。」

    凤晓荧问：「安先生，您若是nV娲娘娘转世，为何直到今日才来相认？」

    安先生点了点头，说：「JiNg魄转世神识不灭，可记忆却会受凡躯所限。晚生亦是在几年前，才获盘古大神授意，得记起前生旧事与今生使命。然而当时时机未到，若立即求见木族长，只怕反要错失信赖。」

    木蔚苒补充道：「安先生正因这几年在沛郡授业，小有人望，是以才获郡长引荐。」

    安先生又说：「也是因此，望诸位不要特意寻找旧友今生下落。他们已无前生记忆，若与诸位前缘未尽，盘古大神自会安排再见之时。」

    贝锡今听了，心中情绪暗涌，道：「小王承诺不寻，然……安先生可知，他们身在何方？」他的语气却是请求。

    安先生似乎能T解他的心思，道：「大王惦记的旧友，在缃绫。」

    缃绫是漓州南郊临海一座产丝的水乡小镇，沛郡在其西南，两地相隔千里重山。贝锡今默然颔首，凤晓荧却口快嘟囔：「哪里不去，又住水边啊……」

    安先生一笑，说：「晚生将来也望能到漓州授业，不负他们下凡一遭。」

    贝锡今心中顿时浮起「行使吾法必得安乐」一事，心道：若是如此，他定要让缃绫人能向安先生学业，随即抱拳道：「小王必当助您！」

    安先生笑着点点头，目光融融地看着他们，神情清净不带一丝杂质。

    在那之後，贝锡今果然实现承诺，与木蔚苒等人一步步助安先生从沛郡迁徙至漓州，在漓州找到合适地方安顿下来，同时改善漓州城乡的交通便捷，让缃绫人进城更加容易，若yu追随安先生习业，要迁至城里城郊定居也少去重重阻碍。此外，他们亦致力提升漓州的生活水准，从人民营生、安全、卫生、教育……无所不费上心思。

    他想：这一次，他要好好保护他们，为此，创建更安好的世界。

    後来，安先生的学生愈来愈多，他见到许多许多人，因奉行安先生的教导，日渐摆脱极为艰困的处境，亦有余力照顾更多更多的人。整片漓州在短短数十年间，成了神州最繁盛却也最祥和的乐土。

    这些极大的转变，让後知後觉的他们，终於不再称安先生为「先生」──他们奉其前生为「大神」、为「娘娘」，如今投入凡胎，便以「尊者」称之。

    有一年，安尊者说，他有学生「得道」了。

    那名学生在安尊者的教化下，终於会得盘古神意，得大神智慧，能同安尊者一般於神州授业，让更多凡域成为人间乐土。

    贝锡今见过那名尊者，只一眼，便蓦然明白，那名学生在「得道」後，是拥有了人间最洁净的JiNg魄。他亦隐约明白，尊者正是在实践当年的圣谕──

    吾与nV娲，来日将投入凡胎，重获新躯，以盘古大神之法，究竟护佑众生。

    凡人寿短，却乃盘古所择，得藉修行令JiNg魄臻於至清无瑕，根本圆满，无忧惧苦痛，而能会大神意，以无b智慧救助众生……

    就像多年来，他与明钰日渐琴瑟和鸣、心意相通，又如玄武族内本看似不可能的太平昌盛。

    他开始真正明白，为何大神要他们护佑凡人。

    然则，他亦因羡慕，曾问尊者何以唯凡人得会大神意？尊者却说起，千古流传的开天辟地故事，是讹误的。尊者说，nV娲并未造凡，伏羲亦未造仙……

    当年，是nV娲先发现凡人之灵慧，而伏羲便仿凡之样貌，将奇兽以神力化为人形。然，无论仙凡，抑或妖魔，JiNg魄本质皆同，唯清浊有别，唯躯T能力有别。日子久了，伏羲与nV娲方知，唯凡人之躯能见盘古，究竟得盘古智慧，此乃盘古所择。可该时仙强凡弱态势已成，无可逆转，伏羲与nV娲为保凡人血脉，方竭最後之力向盘古请愿，求凡人续存，而进入沉眠……

    贝锡今甫听完尊者解释，仍一知半解。可随着数十年、数百年过去，尊者的道业代代薪传，他又隐隐约约懂了。

    凡间一、两百年便代代更迭、变化万千，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期，若未曾混迹凡尘、见人生苦短，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放下对亲族的怨怼。或许正因凡人寿短，他才能见着Ai恨纠葛的短暂易逝，不同於仙寿悠悠，却恍如静止，诸般恩恩怨怨一结便是千年难解。

    若能如凡人常获新生，或许要遗忘前尘旧恨会容易许多……但也要能追随尊者习业才好。

    他想着，不觉略带自嘲笑了：又谁说得准？

    当年圣谕言犹在耳，他终究明白亦渴望起尊者冀盼众生皆能得到的──「令JiNg魄臻於至清无瑕」──终有一天，他定要知道那是什麽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