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3/3页)

别人养的宠物啊！”

    “……”骑士保持了沉默。女人内心是愧疚的，将属于他人的物品抢过来是不对的。但是女人她真的想得到骑士啊，她需要一个人的保护，她的人生需要有人长相厮守。

    女人上前一步拉住了骑士的手。但是别担心，隔着盔甲“你不去找主人的话，你还有我。我爱你，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说着，女人凑上来将要亲吻骑士。

    刚接触到，骑士后退了一步。

    不知不觉中，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个个体格壮硕，拿着利器。女人见到他们时，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这是她的仇家派来的，她之所以祈求骑士保护她，正是因为她的仇家正在追杀她。

    那群人凶猛的扑上来，有目的的直奔女人，骑士挡在前面，以难以看清的速度的掐断了最前面那人的脖子，但对方还有很多人。

    骑士一挥拳便砸碎了一人的头骨，血液榨汁般的飞溅，染红了门前的阶梯，汇成血河，流入旁边的玫瑰园。饮血的红玫瑰越发妖艳。

    来者都成了血rou模糊的尸体，女人也死了，尽管拼死反抗，有一个拿刀的捅穿了她的心脏。鲜花开满了胸腔，顺着小腹开出了一片花海。死后的她，眼睛依然望着骑士的方向，那么委屈。

    骑士没能保护好她，如果骑士手中有剑的话，或许可以保护好女人。但自从坟场里爬出来，骑士都没有携带佩剑。骑士将女人的双眼合上，向她道了别，然后踩着遍布的尸体重新启程了。

    斯恩的房间工作台上有一个魔导人偶，骑士发现它跟自己很像。某次云雨过后，斯恩懒洋洋的靠着骑士的身体看书。斯恩的红发很少打量，狂放的垂落而下，使斯恩带着不羁的美。

    斯恩注意到骑士正盯着那个魔导人偶看，“那玩意长得跟你很像对吧。”骑士的视线转向斯恩“？”

    斯恩像是看到了骑士傻憨的模样和那个隐形的问号笑了。“我也很奇怪呀。我按照瞬息的灵感做了一个人偶，谁知道在集市上就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斯恩掰过骑士的脸，隔着头盔亲吻着他。“像不像是神谕呢？”

    孤独的归途又只剩下骑士和乌鸦了。花会凋零，腐土只能承载厄运。

    乌鸦很聪明，它会飞到前方引路，发现危险时还会发出嘎嘎的叫声，那时候骑士就会做好逃跑的准备。毕竟即使是腐败骑士，遇到强大的魔兽也无能为力。人类总是弱小的，无论是身躯还是魂灵，生前还是死后。

    乌鸦飞累了，会落在骑士的头盔上歇息，骑士会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把面包块投喂给它，老铁匠给他的一袋金币还剩很多。

    入冬了，飘渺的飞雪茫茫而下，地面蒙蒙的积起薄薄的一层雪。冬日大概是这片大陆最纯白的时候了吧，将贫瘠的土地和森森的白骨遮盖了。

    乌鸦的羽毛变厚实了，骑士也到了时之尽头的城市关口。人流很稀少，守关的士兵甚至还打起了瞌睡。待骑士走到面前，那士兵才不耐烦的睁开眼。“冬季闭城，闲人别处去。”

    骑士没有动，挺立的站着，肩上的乌鸦适宜的发出了两声刺耳的丧调。“啧，或者交五十金币也能放你进去。”其实正好有50个金币，于是他把钱袋交给了对方，那士兵倒是显得有些吃惊，他诧异的打量了骑士一下，笑着把人放进城。士兵没想到还真有这么蠢的人。“保重钱包和小命吧。”士兵戏虐道。

    骑士进城后便感到了久违的心境重浮于水平面。记得这条路的每一寸石头，记得它蜿蜒通向的终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撩拨着，原来没有心跳依然会有心。

    啊，不对，感觉不对。想时之城这样的大城，拥有极强的安保措施，作为亡灵的腐败骑士的气息早已被魔法师发现了。地面传导的振动，细微，但预示着城内的祛魔队伍的讨伐，一支由屠杀亡灵的人组成的队伍。

    跑吧，只要能回到家，逃吧，只要能找到斯恩。凝聚的光束贯穿了骑士一只手臂，痛得仿佛是活活灼烧直到撕裂的痛楚，是源于灵魂上的恐惧与痛楚。腐败的气息从伤口溢出，勾引着城市阴暗角落的苍蝇。似乎是嫌弃味道不够，于是又一束光束贯穿了骑士小腿。许久未品尝痛觉的骑士这次并非没有痛感，他很痛也很恐惧，如落荒过街的老鼠。

    他们已经看到骑士了，死死的追在身后咬着他。骑士情急之下，纵身翻越了围墙于各个巷口的角落穿梭，墙角堆放的垃圾恰巧掩盖了骑士的腐烂的味道。乌鸦倒是安静的藏于骑士的胸甲内。

    但蟑螂终究是蟑螂，无论怎么逃亡，也难逃被碾死的命运。在骑士又一次翻墙时，朴实无华的光系魔法再一次洞穿了骑士的腹部，骑士重心不稳，顺着惯性摔下来，狠狠的翻滚了两圈，倒在一条幽静的中间。

    不，不想死，想见斯恩，他得活下去。骑士挣扎着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身体几乎痛的要当场罢工。骑士认出了这条路尽头，那里就是他的家。喊杀声已接近，宣告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已悬于头顶。

    胸口一空，乌鸦从盔甲里挤出来，站在骑士的小臂上，它歪头望了望四周，然后大叫一声，飞向了天空。漆黑的羽翅寄托着流连的月光，于黑夜以黑羽天使的姿态向月亮飞去。

    那哭丧般的音调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尖叫。骑士知道这一次不是在引路，骑士也知道它快死了，毫无悬念的。一根黑羽静静的留在骑士的掌心，追逐的脚步声离他远去，向着乌鸦的方向追赶着。骑士将羽毛收入盔甲中，一跌一撞，一瘸一拐的顺着小径走着，他走的很慢，他也走不快，循序着向记忆深处走去。残破不堪的身躯几乎漏风，骑士一深一浅的迈进了他的家。

    记忆的碎片像飞絮般飘忽零落，每一片每一瓣都是同一个人。

    主人，

    主人，

    主人。

    骑士重重的推开门，房门扯断了角落的蛛网，溅起一阵灰尘。屋里早已空了，毫无人气；花园杂草丛生，时光荒芜；主人的气息，早已散尽。

    原来如此。斯恩已经死了，这就是结局。

    骑士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骑士来到花园，这里种着主人生前喜欢的玫瑰。主人经常来花园照料这些花，那会骑士就负责松土挖地这种脏活累活。现在土地残留着玫瑰枯萎的茎干。

    魔法师死后，尸体能烧制成蕴含强大法力的结晶。骑士已经能猜到当年的真相了。

    骑士躺于凋败的枯玫瑰花丛中，合上眼，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亦如他躺进坟墓里，亦如他在战场上那样腐烂。

    腐土供养不了鲜花，已经枯萎的花不会再重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