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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你还有钱买新的通讯器吗?” 尘沙惑诚实地说:“没有。” 桌子插话说:“那位先生长得不像坏人。” 观无量回头瞪了眼桌子,桌子立马安静下来。香灯打了个喷嚏,往尘沙惑身上打了束光,又收起来,最后抬手打开一条通往涅瓦的通道。鹿野苑耸了耸肩,对尘沙惑露出微笑:“我们先走了。” 尘沙惑沉默着点头。十分钟后,他带着一包香烟走出公寓,看到一艘航行船停在公寓门口的草坪上。川玉站在佛兰德斯的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这个还你。”川玉把通讯器的权限改了回来,还给尘沙惑。他关上佛兰德斯的门,目不转睛地盯着尘沙惑,说,“你这里怎么多了道疤?是香灯为你化的妆吗?”他又往前一步,一下和尘沙惑挨得很近,近到两个人的呼吸全混合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气息变得很热,呼吸声也变得很响,尘沙惑一时分不清是谁在呼气,谁在吸气,只是突然感到一阵口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口渴越来越厉害,越来越要命,尘沙惑偷偷擦掉手心上的汗,想喝水,但是川玉挡住了他的路,他没有办法,只能咽下嘴里的空气,迎面接住川玉的目光和声音,“你眼睛的形状,嘴角的弧度也变了……” “是香灯的投影。”尘沙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绷紧后背,靠着佛兰德斯的墙说,“他们担心我在路上遇到宪兵。” 川玉应了声,挪开身体,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原来这就是你在现实世界里的另一副样子。”他笑笑,“我还是更喜欢你自己的样子。你知道吗,你有一双阿兰·德龙的眼睛,只不过颜色有些不一样。你的眼睛是灰色的,就像热带的风暴。”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似的摸摸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铜书签,递给尘沙惑:“送你的。” 口渴的感觉消失了。尘沙惑坐下来,接过书签,看到书签上刻着一行字: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很显然,这句话是里尔克的诗,《预感》中的一句。但是川玉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个呢?他希望我看更多的书,更多的里尔克吗?我看过里尔克的诗集,看过《杜伊诺哀歌》和《时刻之书》,看过《马尔特手记》,也看过他的散文和书信集,我要说出来吗?我还看过赫尔穆特·威斯特霍夫为他画的肖像画,一幅颜色简单,几乎只有绿色和黄色的画,川玉应该也看过那幅画吧……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还有里尔克的照片。我在一次摄影展上看过里尔克的照片,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没有画过他的颈部素描……尘沙惑越想越想不通,索性收起书签,看向川玉,问了出来:“你很喜欢里尔克?” “我喜欢很多诗人。” 原来如此。尘沙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底闪过柜子上的那幅颈部素描,肩膀随之放松下来:“谢谢你的礼物。到了涅瓦,我会找香灯关掉投影的。” “不用谢。”川玉托着腮说话,“我不明白,治安管理局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你的公寓?” “那个房间刚好处在一个空隙里,是现实中‘不存在的503号房间’。另外,香灯离开治安管理局的时候,治安管理局还没有为X系列的人工智能安装定位系统。” “怪不得。”川玉咂咂嘴,嘟囔了句。 德卡德也嘟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透明,这么没有秘密了?你为什么不告诉这位先生你以前画过喷泉,画过苹果,画过树,但你从来不画别人的颈部素描?” 一只鸟飞过窗外,黑色的影子划过川玉的身体,很快消失了。尘沙惑清了清嗓子,低下头,没再理会德卡德说什么。他用余光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只歪倒的圣杯。圣杯里装的不是葡萄酒,也不是耶稣的血,而是不同颜色的圆形图案。一些圆形跳出了圣杯,一些圆形在互相寻找,一些圆形撞在一起,表面出现了细小的缺口。尘沙惑看着那幅画说:“这就是摩西玛利亚女士要找的画吗?” 川玉点头:“去年的一个晚上,玛利亚梦见了这幅画。她觉得这幅画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拜托我去找一找。”他的手抚上木制的画框,“我在沙蛾拉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它。” “沙蛾拉……沙蛾拉是不是那个景色很好,有度假村的地方?” “是的。”川玉勾起嘴角,“那里连续十年被《大陆地理》杂志评为最佳度假胜地。” “我没去过那里。”尘沙惑看向茶几上的烟灰缸,“听说很久之前,那里发生过一场洪水……” 窗外的景色逐渐凝固了。从天花板上传来的一阵提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透过窗户,尘沙惑看到涅瓦灰白色的海岸和一片摇摇晃晃的芦苇丛。几只啤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芦苇丛里,上面还站着两只跌跌撞撞,不断拍打翅膀的海鸟。冬天的涅瓦看上去冷冷清清,就好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的生机都装进了一个胶囊,投入水中,溶解掉了。 川玉往口袋里揣了两支雪茄,对着手心呵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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