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复发 (第1/1页)

    小绢肩膀起伏很大，她失措小声的自言自语：「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听到这句话我心都凉了一半，什麽事情做不到？我缓缓走近她，把两手搭在她肩膀上，她肩膀震动了一下，透过衣服我在她肩膀捏了两下，不对，感觉不太对。我强势的将她转过来面对我，用力的往怀里抱，怎麽会这样？整个感觉都不对！

    我扶着她的手臂推开她，捏起她下巴端详她的脸，她还没卸妆！我才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她都睡前才卸妆，卸完妆就把灯关暗，早上我起床时她已经完妆。

    我惊恐的打量她全身，是我没注意到吗？她这身衣服略显宽大了，她瘦很多。

    心里不祥的预感急速攀升：「怎麽会这样？你T重不是控制得很好吗？去年还胖了一公斤呢！帮佣没有照营养师开的弄，还是你没正常吃？」

    她轻轻的颤抖，「有，都有吃，该回医院打的营养针也没少，但就....」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着我？」我意识到自己火气有点上来，这样小绢话会讲不好，「等一下，你等我一下。」我转身背对她大口大口的调整呼x1，视线落在梳妆台瓶瓶罐罐的保养品上。

    我尽量保持笑容、缓和语气:「老婆来。」

    我将她带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从化妆棉盒里cH0U出一片化妆棉，对着镜子里的她说：「我记得，你会用这个，沾一点这几罐的其中一罐，先卸掉眼睛跟嘴唇的妆，对吗？」

    她垂下眼帘点点头。

    「哪一罐？」

    她b了一罐蓝sE的YeT，我从罐内倒出一点在化妆棉上，往她唇上一抹，我整颗心霎时都冷了，我最Ai她不化妆时，依然晕红的嘴唇，现在居然这麽没有血sE。

    我颓丧无力的坐在床沿，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那时候，割掉部份的胃及淋巴结，不是说淋巴结都没有发现癌细胞吗？这两三年，我们请营养师控制得这麽好，怎麽会？」

    「也许一开始就存在别的器官没有察觉，也许这两三年它又新增出来，总之，大范围的扩散了...」

    「那医生怎麽说？总有治疗方法吧？」

    她低着头，摇摇头「医生说以这样扩散速度，治疗成效不大....」

    我怒气压抑不住的渐渐提升：「你为什麽要瞒着我？这麽大的事，你在想什麽？」

    「经过阿皓的生离Si别，我觉得那太煎熬了。」她咬着下唇：「我本想，故意冷落你让你讨厌我、分开，这样我去的时候，你就不会这麽痛苦了。可是我好像，想得太天真了...」

    「岂止天真！简直可恶！你...」我怒不可偈，无法想像她怎能这麽做：「我不相信你，你一定能治疗，你瞒着我不想治疗对不对？你再给我挂号一次，我跟你去医院！」

    我冲出房间，不顾她在我身後叫唤。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怎麽可能，小绢切除部分胃後，为了避免小绢T重狂掉，我请了营养师帮小绢开每日菜单，还多请了一个人帮小绢料理餐食，一日五六餐，每餐份量不多，但能维持住一天的热量与营养。

    她刚开完刀时，进食上常引起腹部不舒服，她还是忍着一口一口吞下去。

    就算她开了间店，她也是利用两餐之间的时间去巡店，几乎没有外食，医生还夸她做的不错，有把持住T重。我这麽努力呵护她的身T，她也这麽辛苦的配合，怎麽会?怎麽会?没有几年的光景就分崩离析?

    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让情绪降温，凌晨才回房。躺在床上的她，依旧背对着我，单独盖着一张被子，但没有卷起自己。

    我钻进去她的被褥内，从她身後圈着她。瘦了，真的瘦很多。

    她肩膀轻轻在颤抖，「不哭，乖。」我紧紧的圈住她。

    没有再对话，我第一次感觉到...人生这麽无能为力...

    令人失望的是，她没有骗我，医生说了很多安慰我们的话，但有如耳边之风，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晚餐时，我趁着气氛正欢乐时，一口气说出：「孩子们，你们妈、阿姨，癌症复发，医生乐观评估，还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所以，这个礼拜天，你们空出来，我们去拍张全家福吧！」

    整个餐桌顿时安静，羽柔蹙了蹙眉：「什麽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哀求的看着羽柔：「你们都听到了，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拜托。」

    文婷m0着自己的刚怀孕的肚子问：「可以看到孙子或孙nV出生吗？」

    「我不知道，」小绢耸耸肩：「如果没办法，我还是会提前准备红包...」

    文婷眼泪夺眶而出，制止小绢继续说下去：「不是钱的问题啊，妈！是....」

    坐在文婷身边的小晨曦看着她说：「嫂嫂为什麽哭了？」

    「拜托你们都别哭，」小绢心平气和的说：「医生说，我要开开心心的，说不定吃的下，心情好，可以多过几个月，所以...我不要看到你们哭哭啼啼的！」

    羽柔瞪着她说：「说的简单！爸走的时候你自己什麽样子？」

    「你爸是意外，突然走的，我一点心里准备没有！这能b吗？就是我那时候这麽痛苦，所以我才不要你们这样嘛！」

    羽柔还想再说什麽，但品叡阻止她：「好了，斗嘴有意义吗？」

    羽柔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小绢看到自己nV儿的反应，无奈的问品叡：「品叡，羽柔这麽凶，你怎麽会这麽喜欢她？」

    品叡看我一眼，又看小绢一眼，浅浅的笑问：「爸为什麽这麽喜欢阿姨？」

    我回答他：「没为什麽，感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对，没有道理。」

    小绢对品叡说：「你去安慰安慰她吧，她现在一定在哭的。」

    品叡点点头，站起身往羽柔房间去。

    育帆看着小绢问：「妈，不能治疗吗？」

    坚一也问着：「现在医学这麽发达，没有治疗方式吗？」

    小绢从包包拿出几张资料递给他们：「医生建议这样，我会b较舒服。」

    [安宁缓和疗护]

    这一餐饭，大家碗里的东西都没吃完。都怪我，我应该等饭後再说的，这个时候，就会羡慕不懂事的小晨曦了。

    我失去了方向，我无法接受让我恋成癫的小绢，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离我而去....我托人到处打听，是否有哪家医院，哪位医生可以医治小绢？但透过管道得到的回覆，每每总让我失望。

    我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我不能乱，我乱了小孩会更无所适从。我只能在夜深人静，小绢熟睡时，在书房里放纵自我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