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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知道你跟你姊姊在想什麽了。读了书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那读书有什麽用?」小莫当时正在房间翻一本加拿大nV作家的短篇集,书封是淡蓝sE,因为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蓝sE的部分被磨损成白sE,边缘俨然成了一条海平面上丝丝的云。小莫不买书,一来没钱;二来不需要,她在意的是故事,不是拥有。 小莫隔天准备穿鞋出门前,突然想起什麽,跑到三楼堆放她爸杂物的柜子里,找到一个黑sE睡袋,上面印着15和25,是可保暖的摄氏温度区间。外头摄氏34度,这玩意是聚酯纤维,看了就热。但她拿走了,穿上鞋底早已磨出两个洞的球鞋,连同脚边的红sE背包一起走了。 那年小莫19岁,住在一个狭长小岛的西边,日头只会落在海上,要看日出得往山里跑。她没有独自一人旅行过,也压根儿没想过独自一人旅行,虽然她孤僻,但同样也胆小。在往小岛东边行驶的公车上,她才想起一个nV生在外安全的问题,她又想起自己没带卫生棉,上个星期刚走,但谁知道自己会在外头待多久。不过只要有钱,所有的必需品都可以到手,钱才是必需吧?她睡着了,想着坐到底站好了。小莫不叫自己流浪者,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会去哪,网路上一查也能查到当地的饭店,她没有恐惧,甚至觉得一切太方便。在手拿纸地图的年代只身前往未知地才是令她尊敬的冒险者,唯有双脚站在当地才有办法明白,而现在尽管从未踏上另一片大陆,仍能一副我已经了解你的样子。拜托,她想,那是验证,证明资讯写的是正确的;不叫发现,没有发现就没有创造。小莫很坚持要有自己的想法。 她在东部遇见许多人,时常一闭眼再睁开又是另一个景sE了。她有意识地要自己不要留恋,也不要留下什麽,无论垃圾或Ai。她当然肯定环保,不过她之所以环保,纯粹是因为一种心理作用,就像她不买书一样。她通常隔个两三天就要跟朋友分离,无论是晚上带她到海边听浪卷动石子声的男大生,或是傍晚坐在街头跟她聊男生是多糟糕生物的甜点店姊姊。小莫很能听别人说话,但她无法对人掏心掏肺,就算你对她多麽真心,她的友情无法平衡,她能给的永远b较少,所以朋友就那几个,照样对她掏心掏肺,也不要求回馈,其他的都走了。所以外头让她很轻松,因为分离很快,不会有因为时间长而滋生的菌—那些菌最後会腐蚀关系。 小莫睡过旅馆、陌生人的家、海边、坟墓。在海边她跟着太yAn一起起床,以前,看日出要往山里跑,但在这里,太yAn从海上升起,她也只能想得出半熟蛋这种b喻,再多一点就是拔丝地瓜的橘hsE。她会随着Y影移动,直至完全无法躲避太yAn,就会前往下个地方。有时候她会想起海上的日落,岛的东边,夜晚就是夜晚,没有太yAn残存的势力。她会想起家,会想起mama说的那句话。其实那天早上出门,她没有要远走的打算,只是想起隔天要去医院看报告,一时便逃得远远的。她有病,她知道。唯一的联络方式是信,需要靠邮差寄的信,她寄给邻居,邻居是她的国小同学,彼此的父母都知道她俩交情好。信上会写着:「七月九日,平安。」连个地点都不附。有时会加上当时的心情或发现如:「傻眼,这种雨」;也会有让人看不懂的:「虎牙亨利来福」;还有完全是另一个语言的:「Kulumah」。但总之平安才是两家人最在意的讯息。小莫的mama发现nV儿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就忙着往银行帐户里汇钱,後来发现她竟然一毛钱都没领,担心的同时又不断收到nV儿往邻居家送的信通常都是邻居拿信来小莫家,由小莫mama慎重的拆信,他们会一起读完,然後叹一口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到底有完没完啊的气。小莫到底怎麽过生活?他们都很好奇。mama起初想报警,天涯海角都要把小莫抓回来,就算是放暑假,也不可以这样放纵。是小莫mama的心理医师阻止的,他说,孩子到了一个时候会很想出去,不要给她太大压力,她会像鸟一样回巢的。mama也乖乖听了医生的话,不报警,两三天拆一次信,三餐吃抗郁的药,每三个月回诊一次。 很多人以为小莫叛逆是因为家里有钱,错了。小莫家虽然没有领政府补助,但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父母是劳工,包水果、锄草、盖房子,都是些在烈日下的工作。所以小莫常觉得自己自私,无法提供金钱的帮助,不打工还y着头皮要到城市读书。但家人也觉得这世代不读书是无法找到好工作的,没有好工作就没有金钱,於是同意小莫的决定,零用钱也给的大方。nV儿是家中唯一进城读书的人哪,前途一片光明。但小莫给不起他们要的。她读了一个不会赚钱的科系後来她在外头被别人问起都这麽答,懂的人笑笑,不懂的追问,成绩也无法领奖学金,更糟的是,她根本没打算参加公职考试—这是她妈一生的期望。 小莫在外乐得轻松,没mama在旁边碎念,偶尔倒也怀念起来。她想念她的睡裙和漱口杯,自己的床单和自己的狗。小莫在外跟人聊天时会谈起以前的生活,她说:「拥有就有责任,有责任就没有自由。」旁人就会用吃惊的眼神看着她,认为眼前的少nV拥有看清世事的双眼。但一回头,小莫便在她的日记里写着:「没有责任,接着而来是空虚,我起初以为那是自由。」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甚至学会了如何乔装成一个流浪者,无论谈吐或思想。但那都不是真的,她会在看着月亮从海面升起时明白,然後在月亮降到山後时睡着,隔天又像个无羁无绊的旅人。 mama怀疑小莫是否真实存在,因为不断收信,着几月几日平安,帐户里的数字没有变动,电话那头永远是无人接听。她告诉心理医生这件事。医生说:「一年,国外很多年轻人都有GapYear的经验,就是放逐自己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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