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1-5 (第2/8页)

熟面孔，但没有人为他停留。

    他感觉自己被所有人遗忘了。

    过了正午，气温持续升高，暑热让庭院里的蝉鸣也变得无精打采。汗珠眼泪成串的滑下脸颊，朱雀抬手擦拭，脸颊皮肤被蹭得很痛。低头看去，和服袖口有形状怪异的红褐色痕迹，手指摸了摸这些硬块，朱雀才反应过来这些应该是凝固变硬的血。

    父亲的血。

    朱雀如坠冰窟，面色发青地打了几个哆嗦，夏季闷热的午后也没能让他感觉好一点。他想起了桐原公离开前要他更衣，拖着脚步走出书房，走向宅邸中属于他的房间。

    换上长裤和短袖上衣，他的视线停在自己脱下的和服上。

    布料表面大片干涸的血迹凝成铁锈色，在榻榻米上乱糟糟地堆着，这些衣物在朱雀眼中越来越可怖，他逃避一般跑出房间。

    顺着走廊往前走，宅邸的公共区域闹哄哄的。

    往来进出的人比平时还要多，也许是因为首相已经死去，首相独生子对周围人吸引力也跟着消失了，朱雀穿过一个个房间，走过一条条长廊，有不少人看到他，却很快把视线移开了。

    他小心翼翼接近关着娜娜莉的房间，远远看着那个房间门口已经没有人在看守，他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打开门确认娜娜莉还在，没有被转移去别的地方，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

    娜娜莉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缚。朱雀进入室内，俯身把他扶起。“娜娜莉，醒一醒。”

    娜娜莉的双眼紧闭，没有醒来。

    朱雀再次呼唤，轻推摇晃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朱雀慌张起来，无法确定娜娜莉是否有大碍，皮肤上看不到明显的伤口，呼吸也很平稳……要是父亲命人对娜娜莉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去找医生吗？

    平时的话，枢木家宅邸内不乏仆从的身影，一时找不到仆人，可以拉动窗边垂下的绳子。房檐下拴着的铃铛会响起，很快便有人闻声赶来，听候朱雀的吩咐。朱雀照着往常的习惯拉动绳子，清脆的铃铛声响了几下。

    许久也没人过来。

    因为朋友醒不过来而担忧，朱雀来不及考虑其他，小心地把娜娜莉抱在臂弯里，站起来走出房间。

    “没有漏掉什么人吧？”

    “是、是的，大人……”

    通道前方的转角处有人声接近。

    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让朱雀预感到危险，放轻脚步的同时改变了方向，他拐进茂盛的观叶植物后面。他熟悉家里每一个房间和庭院的每个角落，跟仆人的小孩玩耍时，他好几次利用这丛植物躲藏，一次也没有被找到过。

    “去告诉岩狩，让他好好确定一下有没有不相干的人察觉。”熟悉的，和缓威严的老年人嗓音。

    朱雀定睛一看，走廊的转角有两个矮壮男人拖着个很大的口袋弯腰行来——正是弥富跟土合，走在前头对他们发号施令的，是杵着拐杖的桐原泰三。

    黑色口袋在地面上一路拖行，沙沙作响。

    那是可以装的下一个成年人的口袋。

    “你希望怎么处理首相阁下的秘书，大人？”

    “送他去井里，跟那个打开门的下人一起作伴，要处理干净点。”

    一行人走向宅邸深处，离开了朱雀的可观察范围。

    朱雀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因为他浑身发抖，一双腿甚至提不起力气，像是要寻求多一点的勇气，他低头把娜娜莉抱得更紧了一些。

    到他闯进父亲的书房为止，这里一直都是他最喜欢、最熟悉的家，现在……他觉得这地方变得又危险又陌生。

    等到双腿不发抖了，朱雀再次抱起娜娜莉，跑向宅邸侧门。

    较新的建筑墙面和陈旧斑驳的墙面交替出现，朱雀穿过狭窄的门洞，支撑门框的支柱因年代久远，已经有部分沉入地下，木头的门板也看起来暮气沉沉，宛如一个不起眼的家族见证者，长年累月矗立在这里。

    从侧门出来，绕过两棵枝叶茂密遮天蔽日的老树，沿着一段台阶向上，就可以找到通向神社的小路了。

    鲁鲁修一定很着急，会不会一直等在神社后的木屋那里？

    真想快点见到他啊。

    朱雀这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次呼吸就跑上了台阶，似乎抱着另一个小孩完全没影响他的速度。

    “朱雀。”

    后方有人声传来，朱雀回头一看，一道身影钻出两颗树交错的枝桠，边挥手边呼唤他。

    “——朱雀！”那人的黑发有些脏污，白皙皮肤有擦伤和被殴打的痕迹。

    “鲁鲁修……”

    朱雀欣喜转身，抱住娜娜莉直接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泥土和枯叶上。

    朱雀奔向鲁鲁修，鲁鲁修也朝他跑来。

    因为是包含了娜娜莉重量的惯性直冲过来，鲁鲁修险些被朱雀撞得向后倒去，失衡后倒的趋势被朱雀挡了一下，两个孩子抱在了一起。

    算上朱雀怀里昏睡不醒的娜娜莉，是三个人的紧密拥抱。

    “你有受伤吗？”

    “你还好吗？”

    异口同声问了出来，朱雀和鲁鲁修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了，他们忙着打量彼此，以确认对方安好。大树下，朱雀托住娜娜莉有点下滑的身体，一脸焦急地看着鲁鲁修。

    “我叫不醒娜娜莉……鲁鲁修，你快看看。”

    鲁鲁修凑近查看，仔细看了娜娜莉的瞳孔和口腔内，他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

    “只是睡着了，我闻到像是催眠药剂的气味，应该不用等多久就能醒来。”

    “不用叫医生过来吗？”

    鲁鲁修嗯了一声，然后，他伸出手摸了摸朱雀的额头。

    “你出了好多汗，脸色也很差，不要紧吗？”

    感受到鲁鲁修的体温和气息，朱雀惊惶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鲁鲁修，我……”他很想抱着鲁鲁修大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