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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6 (第1/1页)

    卓清戎望着四周:“曹大人喝糊涂了,走,去歇着。”

    “我不回房!”

    薛仪烙铁灼伤一般慌忙躲开。

    “去我房里。”

    等到屋内,卓清戎才低声问她:“你杀了谁?”

    “我推了姜年下水……

    “那个船工……”

    那个船工面容狰狞,咬着的帕子尽是黑血,血渍滴到地上。

    听完前后,卓清戎不必探脉,只看薛仪惊惧交加的面sE也晓得她此刻必定有些发热。

    “你记得这样清楚……

    “隋栎有他的打算。”

    “我知道……”

    虽说薛仪不该在船上动手,可若换了卓清戎,只怕也忍不住要动手。

    “姜年竟没有Si在水里。”

    她捂住面颊,触手皆Sh。

    薛仪晓得自己做了祸事,若再浑浑噩噩,免不了要误事。

    故而她勉强擦净面上水渍,强打JiNg神应到:“姜年看着就要溺下去,偏偏来了人。”

    应Si之人活着,不该Si的却Si在她屋内。

    “我并非有意要……我……”

    无论如何,那船工喝了她的茶。

    两声闷响,外头是隋栎的询问。

    “曹大人?”

    薛仪简直有些怕他,还是卓清戎开的门。

    隋栎看薛仪闪躲,进了门边不再往前,只在门边站着。

    “屋里已经打理g净,回头问起便说他替你办事去了,酬劳我会着人送到他家中。

    “曹大人,谨言慎行。

    “同是少年人,你鲁莽些不打紧,旁人未必有这样的好运。”

    卓清戎皱起眉,隋栎这话也盯着她。

    “隋大人如今不是少年人,连说话也与从前不同了。”

    “想做少年人,何必在朝中拘着,哪里不b四方城舒坦。”

    薛仪轻轻拉住卓清戎的衣角,她才不再言语。

    等隋栎离开,卓清戎说到:“我并非替你说话。

    “隋栎如今位高权重,人也越发傲慢。往日不遇事倒不曾觉察。好似今日,他分明有更好的法子,不必取人X命。

    “我虽说他有所盘算,他却不该说什么旁人未必有这样好运的话。

    “茶是他b着人喝下的,转头却撇的这样g净。

    “少年人鲁莽……他怕是忘了自己从前的事。”

    人人都是少年长至年老。

    “你心中愧疚,被他三言两语的压制,往后他再以此做把柄……”

    这才是卓清戎恼火之处。

    卓清戎骂得两句,出口气便作罢,倒也不会真说出隋栎从前的事。

    薛仪满脸恍惚,眼前总是那船工乌血染面的模样。

    “唉,我杀过人,杀过不少人。”

    战场上,有时连面容也不曾看清,刀便已经切过颈项。

    “只能熬着……熬过去……”

    落在心里的事,只能熬着。

    船夫Si在薛仪屋内,她也还得回到屋里。

    一切如常才不会叫人看出端倪。

    屋内叫人清扫过一轮,先前血渍滴落处已重归洁净。也不知清扫之人用了什么法子,这屋内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不留半点痕迹。

    卓清戎看薛仪双唇发白,因着心中压抑,唇瓣已经g燥起皮。

    心中压着事儿,人总格外缺茶水。

    薛仪自见面起便没有碰过茶盏,卓清戎倒了茶递到她手中。

    “喝吧,等你喝了茶,我便要回去了。”

    只能熬着。

    薛仪也晓得,她再发慌,也只能熬着,一个人在这屋里熬着。

    烛泪落满桌,她这一夜,也不知能否合眼。

    半夜里外头有人扣门。

    “曹大人?我看屋内还亮着,可否开个门。”

    是姜年。

    姜年裹着褥子,边上站着杜府护卫。

    “果然你这屋是没窗的。”

    “曹大人,我着了寒,偏我那屋窗台透风,吹得人哆嗦,你可愿换到我那屋去?”

    换屋子……薛仪望着姜年。

    他是知晓船工的事,刻意而来。

    “我……我物件多,只怕不好搬动,姜大人另寻他人吧。”

    即便心中惊惧,薛仪也不肯受他的恩。

    “我病得厉害,曹大人怎么忍心叫我四处奔走询问。”

    她舍得。

    最好是他风寒入T,急病身亡。

    屋子终究还是她自己住着。

    为了撵人,薛仪吹熄烛火,躺到榻上。

    熬了半夜,惊惧交加,薛仪也发热起来。

    高热上头,薛仪烧得浑身发软,既不能彻底沉睡,又难以清醒。

    耳边总有滴答之声。

    那船工嘴角的血滴落地成雷,叫她头疼,也叫她眼眶发酸。

    “不是我……

    “我不是有意的……”

    薛仪好似在冰火交界处翻滚,时而颤颤发冷,时而热汗淋淋。

    她正满身流汗,忽然叫人裹得更厚实。

    薛仪渴得厉害。

    那人却只将她捂紧了,引得她越发往外冒汗。

    阵阵热浪里,一点尖锐的凉意抵在她颈项间。

    发过汗,薛仪清醒许多。

    她不曾睁眼,倘若那点凉意刺到她颈项里,装作沉睡兴许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薛仪与姜年,原本就是你Si我活。

    她会推姜年落水,姜年自然也能夜里m0到她屋里来杀她。

    刀锋划过,凉意之后是火辣辣的刺痛。

    只是浅浅一道。

    预料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姜年搂着她,忽然发问:“我落水这一回,你可消气了?

    “薛仪,只要你肯,我仍会同从前一般护着你。”

    姜年晓得她醒着。

    到底是同吃同住十几年。

    到底是他养大她。

    薛仪了解姜年,姜年亦十分了解她。

    “姜年,你会水。”

    “……你知道了。”

    薛仪出手后,心中惊骇起伏,一时当真以为姜年得了天运,落水也能躲过一劫。

    后来细想,从前落水,姜年哪里是这副模样。

    薛仪晓得不会水是要命的弱点,姜年自然也知晓。

    她会私下里试着凫水,姜年也会私下入水习泅渡。

    “我方才当真想杀了你,杀了你,便再没有叫我犯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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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我竟也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姜年疑心重,这一生只怕再难同人交心。

    只有一个薛仪。

    机缘巧合也好,Y差yAn错也罢。

    只有一个薛仪与他心意相通。

    只有一个薛仪叫他难以忘怀。

    “当年我病着,你连Si都不怕,一定要陪在我身旁,往事已矣,你就不能忘了那些事么?”

    “我已经忘了。”

    忘的不是深仇,忘的是与姜年过往的种种,忘的是从前的情意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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