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二十四桥明月夜 (第3/3页)

不会信。」

    白光晃了千山的眼，他定睛一瞧，讶然发觉将惜手上竟非宝剑，而是一把单刃开锋的刀。吃惊归吃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千山多看两眼便回过神来，反笑道：「这句话该为兄来说才是吧。」说及此，不由一怔，喃喃道：「贤弟如斯惊YAn人物，为何竟在江湖没没无闻？」

    将惜抬眸，刀身出鞘九分，他唇边笑意散去，眉梢添了几许落寞，道：「江湖无名者众，弟不过其中之一罢了，英雄趁时势而起，总归时也命也运也，强求不得。」

    千山闻言，叹息道：「是，是，一切浮沈起落，不过因缘际会??」蓦然，千山反手握住剑柄，倏而便是一招「海阔天空」。

    宝刀出鞘，没有回防，将惜侧身一步，刀尖一挑，以攻代守回敬一招。千山以「暮雪」接招，瞬间又转「江南」；将惜步法好生巧妙，顺着剑势连走两步，避过攻击，刀一点一捺，竟已贴至千山身侧。

    千山将剑一放，伏身同时腿一扫，使出弦月指路势，将惜宝刀立地一cHa，以卧虎伏龙势接招，又趁机脚步一迈，朝形千山，一手封喉一手置掌，千山刹时连出五拳日昇东方，前三拳破开将惜挟制，第四拳直打面门，将惜不闪不避，忽然眉眼微弯，莞尔一笑，千山一愣，稍有犹豫，眨眼间将惜腿一g，一旁cHa於地的宝刀便又回到掌上，千山後仰一翻，抓起腰侧酒壶，以壶耳圈起如钩，剑尖一横一送，竟是招「醉里挑灯」，酒壶顺势飞向将惜。

    将惜双眸微眯，面上露出几许兴味，他反手握住刀柄，回身一刺挑起壶耳，琼浆似山间小泉，涓涓倒流，少年一身青衫如竹，仰头畅饮，两三滴醇酒洒於竹身，他拂袖一挥，擦过唇畔，染出半点酡红，突然那红唇一g，平添一丝挑衅，将惜把宝刀一撇一弯，又将酒壶送回千山那儿，千山见少年傲然玉立，眸中隐露三分轻狂，不由洒脱一笑，如钩卷起壶耳，仰面，美酒畅然流入喉中，痛快极了。

    两人这一交手，打得酣畅淋漓，之後遂双双躺在草地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秋yAn穿过叶隙，洒照在两人身上，清风拂过，带起一缕清爽，如此安静地躺了半晌，千山以肘撑起半边身子，看向将惜道：「将惜，你的刀法，似有蹊跷。」

    将惜用手枕着头，彷佛不满yAn光被千山挡住，便轻轻「哼」了声，道：「怎麽说？」

    「大开大阖，招式简洁明练，只攻不守，不似刀法，更像枪势。」千山答道。

    将惜不接话，反问道：「你觉得我的身法如何？」

    千山没有多少思量就说：「巧妙，似有道法蕴含其中，看起来简单，实则颇有深意。」

    将惜笑道：「这身法名为无根，据传是源於灵隐寺，其以太极YyAn八卦为雏形，闻劲预判，先人一步，故常有飘渺诡谲之感。」

    千山道：「是了，对我而言是飘渺，於他者来说，或许就是诡谲了。」思量片刻，复又言：「将惜，我有一事不解。」

    将惜抬眸，半坐起身，问：「何事？」

    千山就道：「我观你枪法如日照，身法若月缺，两者情理交融，唯有拳法如走偏锋，本应与前两者不合，可偏偏由你做来，却甚是适宜，虽然如此，我却仍有担忧，此路於你，本不该相合。」

    将惜闻言，默然几息後，闭眸笑答：「兄长所言甚是，弟当谨记於心。」

    千山便也不再多言，而将惜反覆想着这几句话，心下蓦然海阔天空，他暗忖：「是啊，朝廷虽有令要攻打云天寨，可也不愿lAn伤无辜，若能活擒六名寨主，我再从中周旋，未必没有转机，圣上并非碌碌之辈，只不过面子上要能过得去罢了，范党本yu招安，我只需在荆公面前美言几句，或许便可两全其美。」思及此，郁气全消，心内一片澄澈通明，将惜翻了个身，提壶饮了口酒，望着千山道：「千山，适才那剑法，与二十四桥间的舞剑，彷佛不大一样？」

    千山颔首，拿过酒壶也饮了口，方道：「那晚我舞的剑法名为〈相见欢〉，乃是家传，今日使得这剑法名曰〈少年行〉，是来到火焱山的这三年间，若有所悟，将各家各派剑法之JiNg萃融会，自创所出，一共九式。」

    「哪九式？」将惜拔起一根草，好奇问道。

    千山遂一一道了，沧海桑田，海阔天空，花繁似锦，义薄云天，醉里挑灯，胭脂泪，君不见，暮雪，江南，有自四海帮、五湖会学来的广阔包容，也有百花门、鸳鸯剑取出的缭乱迷人还有峨眉派、金山寺见到的佛法无边，以及各地游历的心境变化等等，每一招皆大有含义。

    将惜听得入了神，啧啧称道，千山越说越起劲，就以食指中指并拢为剑，b划给将惜看，将惜瞧了一整遍〈少年行〉，沈Y少顷，忽道：「千山若不嫌弃，我觉得这剑法倒还能再添三招。」

    千山丝毫不恼，只欣然道：「哪三招？」

    将惜捻起草根，指节旋起打了个圈，草尖点向千山的眉心，道：「明月千山。」接着，草根回身半绕，潇洒一撇，将惜道：「风流。」最终，将惜的双指一松，寸草飘落於地，又凭风而起，青衣少年的身影倒映在千山的眼底，只见他眉梢带着傲气，唇边噙着得意，以如此掩不住的少年疏狂，含笑道：「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