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往事如烟不可追 (第1/2页)

    时近日暮，行人匆匆，忙着归家，小贩的吆喝声零落四散，大多都在收拾器具，准备收工。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孩儿在人群之间穿梭，停在了某个卖凉糕的老妇人摊前。

    老妇人呆坐在破烂的椅上，也不招呼客人，也没收拾行当，见到不归走来，才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老人家，请问这儿可是雁家庄？」戴着半脸面具的小狐狸笑眯眯地问。

    「啊？」老妪疑惑地嘎了声，她徐徐弯下腰，手搭在耳朵旁，破锣般的嗓音回道：「你——说什——麽——？」

    不归双手做唢呐状放在嘴旁，跟着拉长音道：「这——里是——雁——家庄——吗？」

    「是、是——大雁——往南——飞——！」老妪煞有其事地道。

    隔壁听到两人对话的豆汁铺子老板一边搬蒸笼，一边扯开嗓子：「兀那小童！你问那老太婆问到明儿三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这里就是雁家庄！不过是西雁家庄！你要找的是哪个雁家庄？」

    不归一愣，她向老人家道别，跑到豆汁铺，趴在隔开锅炉的台子上，喊道：「谢谢叔叔！能否再借问一下这雁家庄到底有几个？是东南西北各一麽？」

    「嘿！你这小孩儿！」豆汁铺老板放好了蒸笼，随手扯了块布条擦汗，他走到不归白日熬豆汁的大锅子旁，道：「这雁家庄统共就两个而已，一个东雁，一个西雁。东雁呢，就是原来的雁家本庄，咱们这西雁，是白九娘子分家过来後，才慢慢形成如今这规模的。」

    不归皱了皱鼻子，疑道：「既然这西雁家庄是白九娘子建立的，为何不直接唤作白家庄？」

    老板「嗳」了一声，摇了摇头：「小孩子家不懂事，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两家姓？白九娘子自小在雁家庄长大，虽然??总之呢，哪怕分家出来了，白九娘子心底还是把自己当作雁家人的。」

    不归的小脑袋晃了晃，似在附和老板的话，忽然他头一抬，好奇地问：「那这位白九娘子??唤什麽名姓来着？」

    老板哈哈一笑，神情之中满是自豪地道：「咱们白九娘子，便是这荆淮水旱五路的总镖头，江湖人称凤凰火白画羽！」

    不归双眸一亮，正待细问，店门口就传来一声吆喝：「老板欸！还有豆腐水麽？」

    豆汁舖老板一边往店口走，一边喊道：「咱们收工啦！只剩下豆渣了！」你来我往了一阵，老板再回头，才发觉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孩儿，早已消失无踪了。

    打听完消息的不归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大榕树下，手里灵活地解着绑灰驴的绳子，嘴上也没闲着，先和千山道了西雁家庄的来头，又说那威风凛凛的荆淮水旱五路总镖头。

    千山静静地听完，内心很是感慨，却没在不归面前表现出来，只道：「我在这儿时，碰到了几位兄台，竟是打听到了诗晴姑娘的消息。」

    不归睁大了眼，牵着驴绳，凑近了千山身边，说：「诗晴姊姊的消息？莫非诗晴姊姊之前来过这儿！」

    千山颔首，道：「约莫月余前，雁家庄的牲畜染了种奇怪的疫病，据闻起初只是老牛身上出现大片h斑，两日左右口吐白沫，浑身cH0U搐，不过短短三日便毙命。此病前所未有，连经验老道的牛医都束手无策，大夥无奈，只好自认倒霉。」

    不归「嗯嗯」地应和，听千山续道：「老牛勤耕一生，故农家惯常不食牛r0U，只是并非家家户户皆如此，有那食了病牛者，身上竟也出现h斑，被左邻右舍发觉口吐白沫倒在田中，七日之内便命丧h泉。」

    不归吃惊地「啊」了一声，皱起了眉。千山拍了拍不归的头安抚，又说：「这只是一开始，後来无论有食牛或没食牛者，皆患了此症，庄民一见有人生了h斑，便吓得不敢靠近，家家门窗紧闭，不敢出户，哪怕白??白庄主召集大夫想尽办法，仍无法阻止疫病蔓延。」

    「正当此际，诗晴姑娘路过了雁家庄，她不仅找出了疫病的根源，还与大夫们一同钻研出了药方，而且，诗晴姑娘亲自探望每一名病患，细心地改善药方，人人都称她为玉面菩萨。」

    峰回路转，不归不禁佩服地说：「诗晴姊姊好厉害啊！不过，这疫病到底是怎麽个回事？」

    「那病根似乎源於牛只的草料，牛生了病，而人又吃了牛，便跟着发病，原本没吃牛的人应是无恙，只是有那患病过世的人埋在了离水源地近的地方，屍毒W染井水，才让附近喝同一口井的人接二连三的患病。」千山叹息道，「诗晴姑娘发现原因之後，白庄主就下令让人烧了所有病Si之人的屍身，那些有问题的草料也跟着一同毁了，此後，应是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了。」

    师徒二人谈着天，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白氏镖局附近。

    长烟一空，碧波万倾，西楼之上有人远眺，见天遥遥一弯明月，月sE如水，浮光跃金，银波洒落来客的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晕。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sE沮丧，天地爲之久低昂——」千山闻声而抬眸，身影撞入了那人的眼中；不归只觉得清风微动，一袭红羽已至，YAnYAn若凤之展翅，骄骄如凰之昂颈。

    荆淮水旱五路总镖头，雁家庄，凤凰火，白画羽。

    「剑侠，多年未见，近来可好？」白画羽g唇挑眉，盛气凌人地道。

    戴着狐狸面具的不归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往前小半步挡在千山身侧，千山拿下斗笠，衣袖一拂，止住不归，向白画羽一拱手，道：「请试。」

    话甫落，鞘动刀至，铿锵一声，包着如钩的布条松落，剑鞘与刀撞在了一块，碰出些许火花。千山携不归向後腾飞数十步，白画羽左凰右凤，双刀不甘人後地追了上去。

    雁家庄白画羽，习得是家传刀法「一剪梅」，能够双手使不同招，喜穿红裳，出刀之时映红光，焰影烁烁，故江湖人称之为「凤凰火」。

    雁家刀法尚柔，不显杀气，柔情似水，杀人不过颈一红，梅花朵朵溅，然而白画羽的刀势却霸道且迫人。一剪梅是被动的，静候的，无声的，後发而先至，白画羽的凤凰双刀则不然，她是主动的，凌厉的，高调的，先声而夺人。

    刀风凛冽，凰刀与凤刀伴着一阵清香袭来，杀气隐在零落YAnsE之後，红烛影晃，竟是「香残」与「解裳」。千山推开不归，如钩顺着刀势卷起凰刀，将凰刀往凤刀一带，以一招「剪不断」乱了白画羽的攻势，画羽面sE不动，凤刀y生生破势，解裳却转为了「花飘」。

    千山足尖一点，身形一晃，消失在画羽面前，此招名为「君不见」，持剑者每步皆踏於彼之Si角，待敌自乱阵脚，再一剑破出。此招本是千山自创，融合了金山寺的无影步，却不再有佛家的慈悲为怀，而是步步紧b，杀机毕露。

    千山不见了，白画羽吃了一惊，可她并未停步，也未重整思绪，而是想也不想双刀就挥了出去。没人，没关系，她会把人b出来，凤火所灼之处，声影猎猎。

    千山侧耳倾听，风止，剑出，君不见。

    ——剑锋所指，空无一物。

    无声无息的相思和满月b近了千山，凰刀画出了漂亮的月弧，而凤刀直直吻上了千山的脖颈，正是「月满西楼」与「一种相思」。

    风响，极轻。清秋锁住了相思，梧桐掩住了明月，如钩一横，剑尖指在了画羽的颈上，然而在此之前凰刀一旋，「雁字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