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陆府暗涌?第十八章春彩玉青鸾衔珠步摇 (第1/1页)

    雪夜漫漫，天地笼罩在厚重白幕中。库房守卫彻夜清点裴晴晴的嫁妆，端淑院中，杨若雪的贴身婢nV珊瑚亦辗转难眠。

    风雪渐急化作无数冰针，沙沙敲打窗棂，彷佛低语不休，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令人心神不宁。

    偶尔，一阵疾风掠过，吹动枯枝，嘎吱作响，恍若某物被生生打断，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珊瑚紧裹被子，浑身发冷，寒意从骨缝里渗出来，冰冷她的四肢百骸。她屏住呼x1，风声、雪声、枯枝断裂声……每一道声音，都像有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

    「藏，还是不藏？」

    她的牙齿不自觉的啮咬指甲，脑海里两个声音来回拉扯，像野兽左撕右扯，不肯停歇。

    绯杏说，昨夜夫人拿走了裴夫人的步摇，大公子因此受伤昏迷。听闻此事，她的心疯狂撞击x口，几乎要从肋骨间挣脱。

    她盯着床边的Y影，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她，等她犯错。

    不！不能错！绝对不能选错！

    珊瑚想得头晕目眩，心中暗暗埋怨杨若雪的糊涂。她是杨家的家生子，自六岁起便服侍杨若雪，最清楚这位小姐的脾X——骄纵、任X、嫉妒心极强，容不得旁人b她更好。然而，她生得娇柔婉约，又擅伪装，外人只觉她温婉可人，少有人能看穿她的真面目。

    她曾对母亲抱怨过，说不想再服侍这样的主子。母亲只是冷冷回她：「小姐最恨别人抢她的东西。」她当时没听懂，母亲无奈补了一句：「若不想做通房丫头，就安分点。」

    珊瑚沉住气，细细咀嚼绯杏的话。谎称大公子睡着，对受伤一事故作不知，分明是杨若雪旧计重施。她想试试，大公子醒来是否记得。若是忘记便罢，若还记得，她便矢口否认。无凭无据，谁能治她的罪？

    可这粗劣的伎俩，岂能在主公眼下瞒天过海？

    杨若雪去过库房有人证，若大公子记得，府库房核查步摇，她便脱不了g系，这绝非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

    她r0u了r0u发胀的额角，还没想出万全之策，转眼便已天亮。守门的大娘前来禀报，说大管家求见夫人。

    珊瑚心下一惊，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将包着步摇的布巾塞进箱笼深处，就怕这些断金碎玉忽然发出声响，叫人听去。

    大管家一大早就来，不知所为何事？她得先去探个究竟。

    她吩咐人去通知杨若雪，自己则快步走向院门。

    见到大管家，珊瑚微微屈膝行礼，脸上堆起笑容，问道：「敢问大管家，一大早亲自来端淑院，这风大雪急的，有何要事？」

    陆仲谋微微颔首，略一拱手：「主公临行前，吩咐我来通传夫人。」

    「请大管家随我来。」

    杨若雪刚用完早膳，正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挑选着绣样。

    见到陆仲谋，她目光仍在绣样上，头也未抬，淡淡地问：「天寒地冻的，管家如此着急，莫不是主公有何事？」

    陆仲谋笑眯眯地道：「主公近日公务繁忙，却有两件事不放心，特请夫人斟酌处理……。」

    「说吧，哪两件事？」

    「一是天气骤寒，主公惦念着老夫人的身子，若派家仆去请，只怕老夫人不肯回来，便想请夫人辛苦一趟，亲自接回。二是主公说，两位公子年纪尚幼，未必能看懂账簿，裴家的下人若非不懂规矩，便是想欺瞒主家，公子们名下的产业，该由夫人代为管理。趁着天寒客少，夫人可去几家商铺查账，顺便告知他们，以後账簿银钱都交由夫人。」

    杨若雪听得心花怒放，这本是她应得的！有陆嘉石授意，她就不信裴家下人还敢不服。

    但她也没蠢到主动揽事的程度，这种得罪人的差事，还是让陆嘉石亲自出面才好。

    她低垂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绣样，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无奈：「妾身不敢逾矩，这等事，还是让相公亲自决断才好。」

    杨若雪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彷佛遇到了天大的难事，声音也变得格外柔弱，「那些掌柜都是裴家老人，若他们对我心生怨怼，岂不叫相公为难？」

    她说着，眼角眉梢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愁绪，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道：「唉！太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弱，妾身实在放心不下。妾身去接太夫人吧！也算为相公尽一份孝心。」

    陆仲谋脸上是惯有的微笑，彷佛一张JiNg致的面具，完美地遮掩了内心的想法。他的眼角微微弯起，如同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JiNg明的光芒。

    「夫人若能早些动身，主公归来时，定会高兴。」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平时去道观也要一个多时辰，如今地上积雪，恐怕会更慢些。主公今日归来，若见到太夫人，定会十分高兴，说不定晚膳还想和夫人一同在太夫人院里用呢！我这就让厨房再多采买些r0U回来。」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说得恰到好处，既没有丝毫冒犯，又巧妙地提醒着杨若雪，时间紧迫，不容耽搁。笑容却如同冬日晨曦，不带一点温度。

    「好吧！去备车吧！早去早回，别冻着太夫人。珊瑚，去准备一下，你和绯杏随我一同前往。」

    「是，夫人。」

    珊瑚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她深知杨若雪的脾X，一旦她下了命令，下人们就须立即执行，不得有丝毫违逆。

    她压下心中的慌乱，安慰自己：步摇……还是等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