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忆海浪c滚-1 (第1/1页)

    进了电梯，两人各站在小空间的左右两侧。

    余笙面无表情地望着倒映在电梯门上的自己，余光同时看见牧芮湘挂着饶富兴味的笑猛盯着他瞧。

    可他就是不理会她灼热的目光。

    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拉扯，他转头，小姑娘单手挽上他的手臂，朝他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扇动如羽，眸中水光潋灩，将映在其中的人虚化且溶入一汪柔水。

    「哥，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他平稳应道，淡淡瞟了眼被紧抓着的手，就是没去看试图讨好他的牧芮湘。

    生气倒真的没有，只是当他强烈觉得对方会顺着他时，她却给出了相反的答覆，让他瞬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冷水。

    更何况在那之後，牧芮湘立刻说出了她要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等在家里的余缈。

    那两次通话皆是余缈打来查岗的。

    被耍了一通心情能好才怪，对象要换作别人，他早就把人扔出去了。

    「对不起嘛，就是太久没见想逗你玩。」

    「我真没生气。」在小姑娘的撒娇攻势下，余笙败下阵来。他叹息，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但如果可以，希望你下次可以一次把话说完。」

    「好。」牧芮湘笑颜逐开，收紧挽着男人的手，脑袋一并往他的手臂上蹭，像只与主人关系亲昵的宠物猫。

    余笙彷佛能看见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身後摆荡，残存的坏情绪因而渐渐消弭。

    大门开启的乐声响起，侧卧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余缈闻了声，一面四肢并用着爬了起来，一面高喊牧芮湘的名字。

    「湘湘，你回来啦！」

    「缈缈姊。」

    牧芮湘被大步走来的余缈抱了个满怀，余母余父也在这时从内室走了出来，轮着和小姑娘嘘寒问暖。

    被堵在门口进不去的余家亲儿子，看了看眼前温馨的一幕，又看了看他手里拉着的行李箱，默默地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果然，是外面捡的便宜儿子吧。

    「一路上辛苦了，阿笙也是。」余母拍了拍牧芮湘的肩膀，往厨房走去，「还没吃饭吧？我现在马上加热一下饭菜。」

    「我已经吃过了，飞机上有提供晚餐，但余笙哥应该还没。」

    「他肯定还没，接到你之前他哪能安心吃饭？一定是在公司加班到最後一刻。」余缈调笑着，话里似乎意有所指，但余笙只是轻飘飘地瞄了她一眼，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那麽吃点水果吧。你们俩先去洗澡、收拾行李，这边弄好了再喊你们出来。」余父说完也抬步进了厨房，拿来今日刚买的新鲜水果清洗。

    「走，我帮你一起收行李。」余缈从兄长那儿抢过行李箱，另一手g起牧芮湘手臂的同时，朝他扬起挑衅般的微笑。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羡慕吗？我可以挽着她你却不行。

    余笙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余缈，模样显然不太在意，就差没把「没关系，她会来挽我」这句话说出口了。

    牧芮湘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忍俊不禁，像是回到了从前。

    空了数年的牧家因无人清扫，浮尘飘荡，细灰满屋，所以在打扫之前牧芮湘将暂居余家。

    从剑桥大学毕业後，她放弃在原校继续升学，转而申请上余家兄妹的母校，独自回国念书，日前余缈就是去T大替她领了入学文件回来。

    这些是余笙仅知的资讯。他通晓牧芮湘的聪明，此次的决定断是有她的考量，只是以她外交官父母以及普罗大众的角度来看，回国，究竟是不是好的选择还有待商榷，至少从她只身一人这件事来判断，她双亲在这几年是回不来，或是根本毫无计画的。

    那麽，她是出於什麽理由回到了这里？

    望着笑语嫣然的牧芮湘，余笙若有所思。她似是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倏地回过头来，令他猝不及防地撞进她深邃黝黑的眼眸。

    心跳陡然加速。

    为掩饰慌张，他下意识避开目光。

    「那我先去洗澡了。」

    言罢，他侧身绕过站在走廊中央的两人，先行回房取换洗衣物，准备盥洗。

    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後脱下，习惯X披到衣架上挂至墙上，并将木质调的香袋置入外套内侧的口袋。拉开置物cH0U屉，同样调X的气味悠悠缓缓飘散出来。

    他对许多事都讲究，早早就有了使用薰香或香袋的习惯，尤其喜Ai低调不张扬的木质气味。

    拿好衣服，握上门把的瞬间，他留心了会儿一墙之隔的客房内的声音，却只听见窸窣窣的交谈被砖墙隔间拢起，字句溶成了远山浓雾，蒙胧而窒闷。

    才察觉自己的行为不怎麽光明，余笙重重一低头，故意让前额嗑上门板，疼痛感以撞击处为中心向外扩散，与自我嫌弃交错在心头漫开一片Y翳。

    牧芮湘回来後他总控制不了自己，连听墙角这种事都做了。

    他长叹一口气，开了房门迅速走向浴室，彷佛怕被人发现他那微不足道的心虚。

    另一厢，俩姑娘正聊得热烈，像是要把别後空白的日子全数填补。

    尽管四年间两人的联系仅中断一年左右，但唠嗑、侃八卦，当面讲总是b较来劲儿，尤其事关牧芮湘与余笙的「终生大事」，自称军师的余缈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怎麽样，我跟你说的方式有没有派上用场？」余缈一边将行李箱内的衣服重新摺好堆叠在床铺上，一边对跪坐在地板上整理着纸箱中书籍的牧芮湘说话。

    牧芮湘忆起自己在机场的大胆行径，YAnsE转瞬在脸上蔓延开，可是再想到余笙不仅没有推开她、任她为所yu为，还因她与人通话而吃醋……

    她低头，用手中的书遮住脸，默默地颔首。

    「哈，我就说吧，哥这闷SaO不来点手段根本治不了。」

    「但我太积极他会不会吓到啊。」

    「不会，你这样刚刚好，他一点都不受教，还别扭得很。」

    摺好衣服，余缈将双脚盘起坐在床上，认真复述起昨日在讯息中传递过的事情：「就我跟你提过的啊，我都把你的联络方式给他了，他还跑来叫我问你到达时间，今天下班我又问了一遍，他竟然还没跟你联系上。」

    说到激动处，她翻了个白眼，「我大胆猜测，他最後也没主动联络是不是？」

    牧芮湘看着她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如她所愿地点了点头，而她的反应也不负所望，双手一摊，无奈之情溢於言表。

    「没关系。」

    牧芮湘将浅蓝sE的书本缓缓放至腿上，指尖滑过封面的镂刻图案，描绘般地抚过微陷的纹路。

    赧sE退尽，微微g起的唇畔是尘埃落定的从容与了然。

    尽管她从来不擅主动，但只要一想到是为了他，她心底便会涌升前所未有的勇气。

    年少时生起的恋慕，纯真懵懂，她总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不愿追逐驱赶，不愿伸手触碰，任情感如雪一般悄声无息地堆积在心底，冰封成千年不化的白霜。

    不吵闹，不喧哗，一如他给她的安然岁月。

    直到发觉他也曾为了她驻足回望。

    埋藏多年的情意随着眼波流转，在她眸中渐次清晰。

    「我可以为了他变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