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封闭空间恐惧症 (第1/1页)

    这个回答，让卧室里冷寂了许久。

    霍衍渊捏着他的脸，指腹摩挲着，半晌后语气不明地又重复了一句：“封闭空间恐惧症？”

    这个词在霍城内部高层圈子里是个极敏感的词。

    每一位在霍城呆了许久的内部人员都心照不宣一个秘密——封闭空间恐惧症，在高层是一个禁词。

    霍城如今管理层里，有三分之二的人有这个病症。

    他们大都来自二十年前一场在全国掀起的丧心病狂的孩童实验事件。

    那段时间，孤儿院里每天都有孩子莫名失踪；隔三差五全国各地都有孩子被拐走；路上流浪的儿童隔日便失去了踪影……

    成百上千的孩子被拐去了离霍城不远的偏远地区，被一群丧尽天良的组织成员以实验为名每日进行各种惨绝人寰的实验。

    霍城将试验点捣毁时，里头还关着几千个孩子，有三分之一找到了父母，剩余的孩子里，当时的霍城主事人，也就是霍衍渊的父亲霍勉，筛选了大半身体素质尚好的孩子留了下来，其他已经被实验摧毁身心的孩子被送去了就近的孤儿院。

    而当年留在霍城的孩子们，大半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已经在霍城管理圈站稳了脚跟。

    但二十年过去，当年落下的阴影依旧搁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当年除了试验外都被囚禁在狭窄幽暗空间里的孩子，即使长大了也对封闭空间深恶痛绝。

    如今忽然被简时挽提起这个词，霍衍渊眉宇一拧，神情逐渐阴戾。

    他一时分不清，简时挽是查出了当年的事故意说出这话来挑衅，还是说的真话。

    但不高兴倒是真的。

    那些被选进霍城的孩子大部分都跟着霍衍渊一起长大，霍衍渊很清楚这些人经历的痛苦和折磨。

    他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眉眼狠厉，完全阴沉下去的视线冷冷地注视着简时挽。

    简时挽在答完后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跪在霍衍渊脚边，谨慎地绷紧身体，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地点头：“……是……但是，您不喜欢这个词吗？”

    他垂眸想了想，又紧接着道：“如果您不喜欢，也可以换点别的，奴想想……”

    “不用了。”

    霍衍渊沉着脸站起了身，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腕间缠着的牵引链解开，一边冷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撒谎，我会让你在完全封闭的箱子里呆在窒息死亡为止。”

    “滚去洗手间，解决完回笼子里呆着。”

    丢下话后，霍衍渊大步离开了房间。

    简时挽：“……”

    他似乎是没料到霍衍渊会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跪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弹。

    他灰蒙蒙的视线定在霍衍渊离开的方向，神情依旧沉静，让人读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许久后，他才慢悠悠地挪着膝盖，重新跪趴下去，缓步朝洗手间的方向爬去。

    “早知道刚刚就不说这个了。”

    他垂着眼，颇有些沮丧地喃喃自语着：“可我没撒谎啊。”

    爬行了一会，他仿佛又想起什么般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眯着眼看向茶几上那碗粥。

    他今天一整天可就吃了两口粥。

    虽然现在口腔还被那两口烫的发疼，但胃也是真的饿得难受。

    简时挽在原地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折回去擅自把粥喝完的可行性。

    在想起霍衍渊离开前裹挟着怒意的冷沉嗓音时，他又叹了口气，认命的将头扭了回去，继续朝洗手间爬去。

    当晚，霍衍渊派人去准备禁闭箱子的消息在高层圈子里不胫而走。

    天知道这玩意，在十年前就从霍城消失了。

    一收到消息，还呆在霍城的各大管理者大半夜都不约而同在霍衍渊的书房里集合。

    “我看那狗就是故意的！”林炎气得脸色涨红，愤恨地怒拍桌面，“他八成就是知道这件事，故意说来恶心人！什么狗屁玩意！”

    “他恶心的又不是你，你比我们还激动做什么？”莫伽在一旁将他推离了书桌，以防他祸祸霍衍渊的桌子。

    “我这是替你们生气！”林炎拍不上桌子，又将身侧的沙发椅背拍的啪啪作响，“这混蛋真特么欠枪毙！”

    莫伽作为当年受害人之一，脸色也是极不好看。

    他侧眸看向一旁同样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的人：“漆哥，你怎么看？”

    “看什么？”

    被点名的穆漆手里把玩着半截铜牌，侧眸看到莫伽，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谁也没规定别人不能得这病。”

    “你是刑阁的管事，他都这么说了，你不让他去刑罚室把他皮都剥了？”林炎用力捶着沙发，继续愤愤不平。

    坐在沙发上的霍衍渊手里把玩着的匕首警告性地拍了拍林炎捶沙发的手，后者喏喏地将手缩了回去。

    “渊哥想怎么做？”

    穆漆看着霍衍渊，左眼角一道疤在阴暗的灯光下更显阴狠：“这条狗渊哥是还想继续养，还是丢给兄弟们玩？”

    书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霍衍渊身上。

    霍衍渊靠着沙发面不改色，精致的匕首在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

    “这人还有用，不能废。”他神色冷冷淡淡的，语气凛冽，“他要是撒的谎，明天过后人交给你们刑阁三天，要是没撒谎，我就继续养着。”

    霍衍渊发了话，书房里一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一群人在林炎骂骂咧咧的声音里交谈了一会后，又各自阴沉着脸离开。

    莫伽临走前看了看还站在原地把玩着手里那半块铜牌的穆漆：“听说你上个月去了乌城，还跟人起冲突受了伤？是有他们的消息了？”

    “没有。”

    一提到“他们”，穆漆的动作顿住，垂下的眼眸尽是阴郁：“只是个在实验室被救出去后就回家的孩子。”

    莫伽略有些失望地叹气：“他们已经失去音讯十多年来，漆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

    “没有。”

    穆漆打断了他，骤然攥紧了手里的半块铜牌：“他说过的，帮他保管好这半截铜牌，他会回来拿的。”

    “我会找到他们的，哪怕死了，我也要找到尸体。我欠那个人的债，我一定要还。”

    说罢，穆漆不再理会莫伽，迈步朝书房外走去。

    书房里只剩莫伽与沙发上支着下巴看戏的霍衍渊。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他不爱听这话，你每次却非要挑出来说。”霍衍渊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因为那人和他失踪的弟弟已经快魔怔了。”

    莫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