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登堂入室 (第2/2页)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闻言身体轻微一震，半秒后，僵硬着点了点头。

    乖乖被领着进了屋，温暖的室内让内心止不住冒出的阴暗情绪稍微降下来些，闻嘉星还没反应过来说些什么，又听陈矾轻声问到：“要洗个澡暖暖身子吗？有什么话可以出来再说，别感冒了。”

    屋外的楼道随着人影的消失彻底安静下来。

    闻嘉星一脸懵逼地站在花洒下方，任由老式花洒强劲的水流直直地脑袋上冲，微烫的细流划过主人白皙细腻的皮肤，留下一道道发烫的红印子，半晌才心不在焉地洗漱起来。

    陈矾怎么就这么让自己进来了？

    自己刚刚说了一半的话，陈矾听见了吗？真是的，怎么关键时刻出幺蛾子呢，真没用！

    …他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吗？

    最重要的是，待会儿，又要说些什么？

    精致的少年在淋浴间里左思右想，不出所料地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落下个浑身通红－－－被忘记调低温度的水流烫得。

    对着桌面上似乎是给自己准备的衣物又纠结了小半天，穿上后果然宽松不少，闻嘉星自尊心微损，心情忐忑地走出浴室，来到客厅，才发现陈矾似乎并不在客厅。

    只有一只虎斑猫，正高高地站在客厅沙发背部，满脸高傲地看着自己。

    等陈矾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默不作声的客厅里，一人一猫正在奇怪地对视着。

    闻嘉星褐色双瞳一动不动地盯着虎斑猫，似乎有些好奇。虎斑猫深褐色的猫眼同样直直地望向这个大晚上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似乎带着些警惕。

    这只小猫在开门的那一刻便躲了起来，发现没有危险后才又如同彰显领地一般往客厅沙发上一坐，没想到还没松口气，‘危险’又再次降临。

    眼见着一人一猫气氛越发微妙，陈矾终于是忍不住一笑，把一人一猫从僵持中唤醒。

    闻嘉星回过神，才缓下来没多久的白皙双颊又是一红，没来得及欲盖祢彰地说出些什么话，又被陈矾安排着在餐桌前坐下。

    疯狂暗示自己忘掉和一只猫互相观察了十分钟的事实，闻嘉星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面前正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闻嘉星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陈矾坐在餐桌另一边，那只刚还和自己对弈的虎斑猫正乖巧地窝在陈矾怀里。

    感受到闻嘉星疑惑的视线，陈矾眼里浮现出一丝尴尬，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可能有点自作主张了。”

    “但是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是甜的，应该...还能入口。”说罢，脸上下意识扬起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

    关心的话语还是那么熟悉，闻嘉星脸又是忍不住一热，可能也确实饿了，竟也没多想，低着头恩了一声，少见地没挑食，三两口就把眼前这碗甜兮兮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等躺在床上，浑身暖暖地差点就这么睡过去了，闻嘉星突然一个机灵，瞬间挺直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话都还没说清楚，就这么差点被忽悠过去。

    黑暗里，闻嘉星眼神复杂地望向床一侧的地上，半哄着把床让给了他，自己则垫了被子躺在地面上的陈矾。

    陈矾似乎已经睡了过去。窗户透过来的月光轻柔地照在他身上，高大的男孩双眼紧闭着，身上盖的被子随着主人均匀的呼吸轻轻上下起伏，一如既往的沉默，无欲无求的同时又让人摸不清头绪。

    陈矾的态度太过正常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二人之间断联的一个月仿佛不存在。

    为什么能做到什么都不问呢，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想到这种可能，闻嘉星心里很不是滋味，睡意全无。

    可想问又怎么样，自己连道歉都说不好，更别说本就没想清楚的想法，也太没用了，怪不得人家不理自己！

    这么想着，闻嘉星又偷偷骂自己不争气，越想越生气，更加睡不着了。

    半小时后，关了灯的房间里，本该睡着的少年依旧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睡着的人，精致的双眼里满是波涛汹涌的情绪。

    可是现在总不能把人叫醒了重新道歉吧，那也太傻逼了。

    更何况，人家还不一定想听呢，毕竟是自己先逃避不谈的，之前对待人家…也称得上压榨。

    …但好歹找到人了，这次哪怕是死赖着对方也不能断了联系。

    半晌，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悄悄响起：

    “对不起。”

    “我知道我之前逃避是多么可笑，明明主动越界的人...是我。”

    “我也深刻地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么不负责任和伤人。”

    “...你不理我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过。所以我知道，我不回你消息的时候，你也一定也很难过。”

    “对不起...”

    “我也不希望你立刻原谅我。毕竟，我还要求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关于赎罪，也是我一时冲动下说出的玩笑话，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被你戏弄了，虽然生过气，但很快就消了。”

    “我只是想找个借口，不让我们就这么没了联系。现在也是。”

    “…虽然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思。”

    “或许，你也不喜欢我。”说着说着，略微低沉的语气中又带着些明显的委屈。

    “但是...我不想为了得到你的原谅，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给你一个承诺。”

    “所以可不可以，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回复的。”

    “到时候，我一定会亲口和你，认真地道歉一遍。”

    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一切，闻嘉星这才得以暂时抛开心中一个多月来的复杂情绪，如释重任地舒了口气，躺下闭上双眼。

    十五分钟后，地上本来睡着了的人却慢慢睁开眼，望向天花板的黝黑双眼晦涩不明。

    第二天早上，闻嘉星醒来的时候，床一侧的地面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了。陈矾不在卧室里面，应该是早早起了床。

    昨日趁人睡觉说话的行为实在是太懦夫了，闻嘉星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脑袋，回想起来只觉得脸上臊得发慌。

    正当闻嘉星梳理好心情，从卧室门走了出去，打算当着陈矾的面再认真道歉一回，陈矾也刚好从厨房端着两盘东西走出，旁边还跟着那只虎斑猫。

    二人目光瞬间对上，闻嘉星脸微红地张了张嘴，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却听门铃一响。三双眼睛同时望向门口。

    陈矾一愣，什么时候这个房子的访客这么多了。

    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身后异常默契地跟着一人一猫，陈矾上前打开门。

    只见一个理着黑色寸头的脑袋从门前探出，陈矾觉得有些眼熟，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身后闻嘉星气急败坏的声音先一步打断：

    “陈！艺！之！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