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明月_comaio 陪伴 陪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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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maio 陪伴 陪同 (第1/1页)

    课本摊开在大腿上,金色的斑点纷纷投映而下,忽然,斑点消失了。眼前压下黑暗,林静深抬起头,何娇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十五岁的小姑娘两颊圆肥,笑眼弯弯,辫子又黑又亮。何娇叉着腰低头问:“我哥呢?”

    林静深说:“不知道。”

    何娇嗔怒:“林静深!你哪里是不知道,你是不愿意跟我说。算了,简直懒得理你。”

    何娇来回踱步,心烦意乱地用力踢路边的野花,踢起一片碎叶残花。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了就去找何羡,结果连个衣角都没碰到。林静深还在梨树下安稳不动地看书,仿佛对她的情绪一无所知。她用力踹了一脚梨树,掉下一片绿色的雨。她抬起头,看向粗壮的梨树,被刺眼的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林静深忍无可忍,合上课本:“何娇,别在这里发疯。”

    何娇猛地转过头,想要开口指责林静深,却发现背后的小路上,何羡拿着一根树枝,带着笑容,逆着光晃晃悠悠地走来。何羡温和地笑着,整理了一下身上松垮垮的衣服。

    “哥!”何娇大声叫,兴奋地小跑过去,张开鹰翅一样的手臂,一个助跑就想扑到何羡身上去。

    她没来得及近何羡方圆一米的范围,林静深从后面扯住她的辫子,用课本轻拍她的后脑勺,说:“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十五岁,长大了,男女有别,别咋咋呼呼的。”

    何羡笑嘻嘻地说:“就是,何娇,你静深哥教育你呢。”

    “谁让你拽我辫子了!”何娇愤愤不平,朝林静深冷哼一声。

    何娇围着何羡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说何羡长高了,说何羡变黑了,说何羡瘦了,说何羡看起来变温柔了,还变得偏心了净帮林静深,说了半天都在说何羡。

    何羡笑着问,“你怎么全问我了,都不说说你自己吗?”

    何娇只顾着把何羡往家里拉:“我有啥可说的,就那些事儿。哎呀,别管林静深了,他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要你去担心他了。”何羡被她拉得往前扑,他回头用眼神询问着林静深。梨树下的林静深轻轻摇头。

    逐渐guntang的阳光铺射而下,把路上的石头棱照得闪闪发光,坚硬的泥土裂缝下也泄下阳光,蚂蚁从里面钻出来觅食。何娇夺过何羡手中的木棍,在一条铺满野花的田埂上朝家里奔跑,她的脚步轻盈迅速,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踩在土里,哒哒——有节奏地飞奔。她用手中细而长的木棍朝水田里的稻谷挥去,把金黄的谷子吓得“沙沙”地响。跳下田埂,走到竹林中去,她抱着竹子喊:“哥,你别管林静深了。你瞅瞅他,他瞪我呢。咱们才是亲兄妹,你得帮着我。”

    何羡笑着从裤兜里随意摸出一片翠绿的叶子,放到嘴唇前去吹,清脆的声音像摇晃的竹林,轻快沉静,安宁悠扬。一曲吹罢,转过头去看林静深,这人还站在梨树下,看他们离开。何羡喃喃自语,林静深你到底是看何娇呢,还是看我呢。他眯起眼睛,林静深的身影慢慢变成一团雾气。但这块雾气很快消散了,林静深朝何娇竖了个中指。

    何娇气得跺脚。

    何羡适时安慰:“你静深哥对你羡慕嫉妒恨呢。”

    “对我羡慕嫉妒恨?羡慕我是个女生呀?”何娇倒退着走路,对林静深做鬼脸。

    “哈哈哈哈也有这个可能。”何羡捂着肚子笑,“他这人是这样,挺可爱的……”

    枯竹子制成的大扫把往湿漉漉地面一扫,溅起肮脏的水花,地上结块的家禽粪便跟水花一起消失了。外婆把地面的污水扫到水沟里,收起大扫把,朝何娇打招呼。何娇叫了声“婆”,把手中的木棍扔到墙角去,取下屋檐下挂着的衣服,进屋子里喊:“爸妈——”

    袁秋玲在打扫屋子,碎嘴子一样地骂,手脚利落干脆。她大汗淋漓,把黝黑的皮肤涂得发亮。壮硕的身体灵活地挪动,单手移开木桌,扫理灰尘。抬起眼睛望了一眼何娇,把扫把往墙壁上一扔,从墙上挂钩上拿了一根干抹布在何娇身上挥打,“啪啪”两声打得何娇连连叫痛,身上起了一层灰尘。何娇张开双臂,让袁秋玲弄掉身上在外面的灰尘,抱怨说:“妈,你太用力了。”袁秋玲用帕子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让你去外面鬼混!”

    “我没去鬼混!”何娇说。

    “舅妈。”何羡喊了一声,趁机往外公的房间躲。

    “站住!”袁秋玲制止道,眼疾手快地抓住何羡的衣领,揪着何羡的耳朵,扯到面前,同样用干帕子在何羡的身上挥舞着。他的身上也同样起了一层灰尘,在空中漂浮片刻掉落在地。“烧火去!中午吃好点,把林静深叫来。起了火去到处洒点水,灰尘大死了。何娇!你把你爸叫下来,别去捣鼓瓦片了,等下了雨才知道哪里漏,他瘸着个腿还爬上去,神经病一样。”袁秋玲的动作迅猛,好似舞爪张牙的野兽。

    何羡躲闪着应声,浑身被打得生疼。何羡喊叫:“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他搓着火辣辣的双臂,往灶房中走。

    可以这么说,他跟何娇是被袁秋玲这样打到大的,甚至是林静深进屋的时候遇上袁秋玲,也会来一场这样的刑法。袁秋玲这人大字不识几个,在生活上却意外的认真。不止进屋前要打掉身上的灰尘,而且每每下地劳作完,她会去水田里洗掉鞋底上的黄土。她一回家,瓦房前的花草就活过来了。只有她会认真严谨地侍弄花草,淋肥、嫁接、剪花修叶。

    实际上房前摆的并不是名贵花种,不过是随处可见的花草,多rou、水仙、喇叭花、紫茉莉……在何羡八、九岁时,时常被何娇拉去办家家酒,何娇给他做的“菜”全是这些花捣烂放在果冻塑料壳子中的。

    何娇被袁秋玲指使来灶房切菜,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还真是长大了啊,何羡把地上的木头往火堆里放,看着升起白烟的大锅,把回忆扯到了小时候。

    烈日炎炎的夏天,何娇硬是把何羡和林静深叫到家里,逼着他们俩陪她一起玩角色扮演。何娇披着床单站在床上声情并茂地说台词,让他们配合何娇演情感大戏。那时又热,蝉鸣又燥,竹林又飒飒作响,门外的狗又恹恹呜咽两声,何娇的台词又无聊。何羡和林静深倒在竹席上,手肘贴着手肘,小拇指勾着小拇指,两个人在闷热中昏昏欲睡。

    何娇的情感大戏还没演完,发现她的两位哥哥已经贴着睡着了,她大哭着让他们起来陪她演戏。何羡被闹起来演了个为她而死的男二号,林静深臭着脸演了个反派。

    那时何羡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取缔这些狗血剧,他再也不想演为何娇而死的男二号了。

    后来何娇长大了,没披着床单装仙女了。她开始嚯嚯袁秋玲的花花草草。

    何羡和林静深蹲坐在石阶上,看着塑料壳里装的不知所谓的浆糊,敷衍地做了一个“吃”的动作。何娇满意地看着他们,念叨着,哥,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我会的可多了,要吃这个粉色的花,还是紫色的花?

    林静深抬头望天说,我要吃紫色的花。

    何娇说,哦哦好,静深哥,我这就给你做,你一定要吃完哦。

    他们仨的童年就是在无穷的角色扮演和办家家酒中度过,何羡已经记不清他演过多少次情景剧了,总之什么角色都体验过,什么东西都假装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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