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_十八、桌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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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桌球 (第2/2页)

前见过一面:瘦小,文静,是个男的。当初的匆匆一瞥没有给冷文昌留下过多的印象,总以为年少的情意能持续多久?

    等丁启成的这段感情再次走入冷文昌的视线还是在他回国后。那时男生的父母出了事故,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丁启成恨不得把自己卖了来筹医药费,有一段时间甚至要休学全职打工。冷文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稍稍多给了些钱,就把这位抢手的国大法学院高材生买来给自己当时还名不见经转的小律所卖命。

    冷文昌在印着丁启成名字的卖身契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在心中的那张属于丁启成的弱点明细单上补充道:喜欢男人的多情种。

    冷文昌感慨:“还找他呢?有两年了吗……”

    丁启成纠正:“三年一个月零十一天。”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给我精确到分秒?”冷文昌说,“我看啊,他说不定早娶妻生子去了。当年你为救他家人花了那么多钱,结果人一死他就没影儿了,明显是躲债去了。”

    丁启成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出现?”

    丁启成停顿了几秒后问:“学长和钱家最近有来往吗?”

    “又来!”冷文昌有些无奈:“你说他的消失和钱家有关,证据呢?你作为检察官,不是应该最讲证据吗?就因为他消失前在钱家工作过?就因为手机给你发了一个钱家制药厂的定位?你当年去钱家那个工厂闹了不下十回了吧,不也没有什么结果吗?如果不是你得罪了钱家,也不至于这几年被整到青茴那个小地方。”

    想到这事,冷文昌当年也是承了无妄之灾。

    那时的丁启成还在他的律所工作,自然被看成是他的人。那个男孩消失后,丁启成再也无心工作了,三天两头跑到钱家集团要人。

    丁启成前脚去,冷文昌后脚就要去警局捞人。钱家看在冷文昌的面子上不愿意计较,但此后很长时间,冷文昌与钱家无生意往来,钱家明显是把这账算在了他的身上。

    冷文昌计算了下丁启成这几年为律所带来的收益,想着等损失与收益相当之时,就是他放弃丁启成的日子。不过还没到那个平衡点,丁启成就主动提出了辞职。

    辞职后的丁启成日子不好过。他在赤潭找工作,各家集团碍于钱家的面子都不愿意录用。

    冷文昌一方面觉得丁启成是个人才,另一方面又着实觉得这是块烫手山芋。后来他下定决心帮自己这个学弟一把,还是因为无意间得知:在多年前的一次学生与政府的冲突中,当时还在上学的丁启成救了肖毅一命,而这位自新党领导人彼时还只是一位藉藉无名的地方议员。

    当时的冷文昌一心想绕过自己的父亲攀上肖家的关系。于是在之后的一次聚会中,他借着丁启成学长兼前老板的身份上前与肖毅攀谈,并有意无意地将丁启成的窘境透露给了肖毅。

    果然如他所料,念及旧情的肖毅出面将丁启成引荐入了青茴的检察院。

    青茴是个小地方,但同时被评论界看作是政客的摇篮。两党数名大佬发迹于此,其中就包括肖毅。肖毅此举相当于变相将丁启成划入自己的阵营,颇有培养他成为自己接班人的意思。

    丁启成去青茴前,特意来向冷文昌辞行,同时表达对他帮扶的感谢。

    冷文昌不是大善人,他的每句话都不是白给。他不客气地和丁启成说:“给你五年的时间,你风风光光地回赤潭。否则你给我造成的损失,我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谁知道五年未过半,丁启成就回来了。

    丁启成回来后也不消停,说来说去还是钱家。引得冷文昌回忆起前事,心中恨铁不成钢,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丁启成选择忽略冷文昌的冷淡,继续说:“一直没和学长说,我在那里安插了一个眼线,那个人前段时间消失了。紧接着钱家的工厂以排查安全隐患为由,关闭了一个月。等再开张,管理人员便大换血了。”

    “关了一个月?那损失可大了。钱家集团可是当地纳税大户。”

    “学长!”

    冷文昌突然问:“启成,你知道钱家和现任总统是什么关系吗?”

    丁启成不说话,冷文昌便替他回答:“两家祖上是战争年代过命的交情。现在的钱家是执政党背后的大金主。断了钱家的财路,就是断了总统的财路。”

    冷文昌握着球权没有浪费的道理。他伏身击球,这一次杆杆进洞,很快球台上再也不剩一颗实色球。

    赢了一局后,冷文昌不着急开下一局,慢悠悠地说:“启成,你知道我的两个哥哥没了,老爷子身子不好。下一代里一个呆头呆脑得不堪用,另一个嘛…总之也不能用。上下三代就剩我了。现在我做什么,在外界看来就是冷家在做什么。我冒险,就是冷家在冒险。”

    冷文昌点到为止,随后话锋一转示好地说:“不过我也理解你。年轻时喜欢上的人总是难忘嘛。”

    “那学长呢?少时的缘分可难忘?”丁启成突然说,“钱家唯有三子。老大是个病秧子,等老二倒台后,老三就能上位了。”

    冷文昌停下了擦球杆的动作。

    滑石粉粘在手上滑腻腻的,像是生了汗。让他想起不受宠的青少年时,在少年军营里度过的每一个夏天。天气总是那么热,人在里面从头到脚都是汗涔涔的,连手心都时刻冒着汗。

    ——冷家哥哥!

    跑过来的少年一看就是刚刚洗过脸,打湿的额发分到两边,露出白净的脸。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五官浸在其中,看向自己的眼睛好像永远盛着水光。

    ——冷家哥哥,这是我刚买的雪糕,还冒着凉气呢!给你吃。

    冷文昌平静地看着丁启成,哼笑了一声:“启成,你还是不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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