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第2/2页)

就没了。”上次老夏摸我的头说我像他初中的meimei，明里暗里说我怎么不长个。

    我偷偷摸摸点好外卖之后把手机给余余，余余看了一眼说老夏不吃洋葱。

    我没多想，老夏站在讲台上还冲我挑挑眉，我做了个口型让他老实待着吧。然后指了指我们教学楼的天台，示意他我们点好了外卖待会去那里吃。

    老夏不知道怎么拿到了教学楼天台的钥匙，所以我们的阵地从余余的舞蹈室变成了学校天台。我们学校是这片区地势最高的地儿，用学校的话来说就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甚至还说我们的几所教学楼是风水宝地，每年都有很多优秀毕业生。

    老夏这只沙雕原本想着用铁丝把门撬开，最后生活告诉他有一些剧情只能存在于电视剧中。

    比如有一些门就必须用钥匙开。

    我把报纸铺地上，回头就看到老夏拿着一袋子炸鸡平地摔了……摔之前也不忘把吃的护怀里。摔就摔了，他还顺带美美地躺下，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很惬意地说：“人生啊，就是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余余特别无奈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结果被老夏一把拉倒了，他俩就开始互相挠痒痒，也不嫌地板硌得慌。

    闹了一会，老夏躺在地上，左手枕在脑袋底下，右手搭在肚子上；余余也躺在地上，侧过头看着老夏。我盘着腿坐在他们旁边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

    本来我当初只是想拍下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证据”，以后嘲笑老夏一身灰脏兮兮。但很多年后再拿出这张照片细看，我才发现那晚没有月亮，星星倒是满天都是。余余看向老夏的眼神里原来全是爱意，就快要满出来了。

    饭后余余让我和老夏不要老是瘫在沙发上，多走动走动。他刚刚走到老夏旁边想拍拍人的腿，就被老夏一把拉进怀里。

    “咳咳，你俩真不把我当外人。”我翻了个白眼。以前的余余被老夏这么直接地动作，还会害羞地推拒一下，耳尖红红地躲。现在，他只会自然而然地窝进老夏怀里，可能还会顺势亲一口。

    所以，家人们，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懂了吧。

    我站起来，把垃圾打包好，踹踹老夏的腿，“走啦，散步去。”余余还拿了水杯。

    今天的天气不错，海边小城的夏天难得不是潮乎乎热得蒸人。海滩上飘来烧烤的rou香味和呛人的浓烟味，其中还混杂着乐浪和人潮。

    我们走在海边用白色砖块铺成的小路上，再往上走就是公园，里面有老人家每晚雷打不动地唱歌跳舞，今天唱的是《上海滩》，唱歌的奶奶有一把好嗓子。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旁边跳广场舞放着的是《小苹果》，两种完全不同的音乐在这片小小的海岸随着风飘得很远，老夏牵着余余走在前头，我略微落后半步。前几年他俩不怎么会在公开场合牵手，每次都是三个人并排走或者是前后走。

    余余突然回头拉了我一下，“怎么走得这么慢？”

    “不想打扰你俩。”

    老夏刚刚去小卖部买了三瓶椰子汁，开了一瓶给我，“待会送你回去还是她来接你？”

    “我自己回去行了。”

    她刚刚发了语音说过来接我，我没搭理她，她摔门出去的气我还没消。

    老夏点点头没说啥，他早就通知她过来接我了，问我就是通知一句。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过来这边，还是高中过来拍照片。”当时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我们找一个地方写作文，我们就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过来。这里真挺远的，在没开发前，每天只有三班公交车过来。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条商业街，对面是一座接一座的别墅，街道每夜灯光都不曾熄灭。

    “妈让我们明天回去拿菜，说是去市场买了不少，家里吃不完。”余余捏捏老夏的手，老夏的手很大，骨节分明，看上去就极具力量感，非常适合逛街拎东西。余余的手反而有点rourou的，比我的大不了多少。

    上大学时他俩才在一起，有时候特意选一些公选课坐在一块。

    老夏会早早就去占一个角落，买两杯奶茶等余余过去。上课就拿着余余的手放在桌面上研究来研究去，摸摸人的关节，捏捏皮肤，又和自己的手对在一起对比一下，然后十指相扣。

    余余一下子耳朵就红了，想把手抽出来，又不是那么想，就象征性得动了动，小声说：“干嘛呢……”

    “天云的手适合和我牵手。”

    “又没说不让你牵……”

    坐在旁边既没有奶茶喝也没有人牵手的我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和这对狗男男坐一块？

    “令安，送给你。”余余从书包里拿出一条红绳，上面坠着一个不规则的银牌，牌子上面打上了几个数字，是老夏的生日。余余的手指甲是粉粉的，指甲剪得看不到白边，拿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往老夏的手腕上系，老夏低头看着余余的动作。

    我原先其实一直在担心老夏是因为友情不好意思拒绝余余的爱意，但这一刻我在老夏的眼里看到了和余余一样的爱意。他带着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笑意，看着低着头的余余，空出来的右手轻轻捻去余余脸上沾着的睫毛。

    “你睫毛好长。”

    两个人恋爱一周年，老夏送了个手镯给余余，不送戒指是因为老夏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让余余把余生交给他，等到那一天他会郑重其事为余余戴上对戒。

    海边的夜晚很凉快，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抚在脸上，我的头发没有绑起来被吹到身后，老夏牵着余余走在前面，余余回头指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星星和我说：“看，今晚的星星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