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第1/1页)

    姚望舒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里被困了多久，御清注视着她，而她亦如是。

    这是什麽意思？姚望舒慢慢开始困惑，御清却毫无表示。

    「我、我要去，结……破阵了。」她轻轻推开御清，站在门前再次回头，「晚点见，师姐。」

    「晚点见。」御清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赞许，「愿你道心永固。」

    姚望舒踏过门槛，一阵清风拂面，好似整个灵魂都被涤净，焕然一新。

    她缓缓睁开眼，赫然发觉自己站在老家的檐廊下，背後是自己房间，里头的物件、摆设，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铜制烛台伫立桌上，摇曳火光照亮一角。

    铜铃响了一声，她静静等待片刻，却没有任何变化。走过庭院的小桥流水，她看到熟悉的白墙黑瓦，心中止不住地狂跳。

    大门外山路险峭，青松明月，飞霜满天。

    是不可道。姚望舒恍然大悟——她破阵了，原来刚才的御清，也是幻境之一。

    是啊，真正的御清，怎麽可能……她长舒口气，对着天空自顾自地笑了。

    对面主峰上一搓灯火飞速接近，姚望舒意识到那是抱璞师姐，正提着灯在山路上狂奔……不过一刻时间，抱璞冲到她院门前，姚望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双巨大的手掌抓住肩膀。

    「师妹，你破阵了？」抱璞惊喜道，「身上的符还好麽？可有异常？」

    姚望舒此时看清了抱璞的脸，许是因匆忙她并未戴遮面，那张脸肌r0U扭曲狰狞、鼻梁扁塌，皮肤呈现Si人般的青灰sE，唯有那双熟悉的温柔眼眸能证明，此人确实是抱璞。

    姚望舒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是溜进不可道的行屍，可抱璞的手掌很温暖，确实是活人无疑。抱璞似乎没察觉异样，只顾着看她。

    於是姚望舒对抱璞微笑，「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抱璞笑了笑，蠕动厚重的嘴角，「从你入阵至今，不过月余，连御清都还未回来呢。师父说得没错，你心X果真是好。」

    姚望舒松了口气，在阵中时光混乱，根本感觉不出来过了多久。她本已做好心里准备可能过了一整年，没想到冬季还只过了一半。

    离御清回来，也少了一个月的等待。

    「道心会助你维持平和，於你身上的符而言，亦有所助益。」抱璞轻声细语，「时间久了，你便能感受道心存在。道心既坚固如石，亦脆弱如纸。端看你的决心如何，你且谨记，修道需如履薄冰，若有一刻松懈，便功亏一篑。」

    「多谢师姐指点。」

    姚望舒长长吐了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x口中的气息似乎没那麽混浊。

    「你才破阵，想必困乏得很，今夜就先——」抱璞突然停下动作，猛地m0向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没带麻布面具後立刻用双手摀住，受惊似地向後跳了好一大步，别过身去背对她。

    「师妹！」抱璞惊慌道，「对不住，我忘了戴遮面出门，你别看、别看。」

    抱璞巨大的身T缩成一团，缓缓张开一点指缝，双眼从中露出来，瞥了姚望舒几眼，「都是我不好，出门得太匆忙。明早我再请守静开些安神的汤药给你。」

    「不用了师姐。」姚望舒往前踏一步，声音轻柔却清晰，「师姐……其实，你的遮面有些恐怖，初见时吓了我好大一跳。麻布粗糙，师姐戴着也不舒服吧？这样就好了。」

    抱璞沈默半晌，打量她神sE不似作伪，而後长吁了口气。

    「我年轻时曾服用一种魔族毒Ye，名为璇毒，会使人面目全非，犹如Si屍。」抱璞举着一只手，用袖口遮住下半脸，「让你见笑了。」

    姚望舒对抱璞微笑，小心地覆上抱璞手背，轻柔的触碰传递了相同的温柔。抱璞不动声sE地深呼x1，终於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两人一起踏入院中，姚望舒见机转移话题。

    「师姐，这院内的摆设，怎麽会变这麽多？」

    「你破了阵，这处屋院便属於你。院墙以内的房舍摆饰，乃至庭院风景，皆随你心意而变。你现在想更动或许还有些困难，久了便能随心所yu。」

    两人一同走进去，姚望舒老家可是深宅大院，就算只撷取了她那屋以及屋外的一角，亦是处处典雅JiNg致。抱璞稍作打量後道，「师妹品味雅致，御清真该学习学习。」

    这麽说来，御清那处并非本来就是洞x，而是她自己想住在洞x里了？姚望舒想到这忍不住想笑，那人到底在想什麽？

    抱璞替她把脉检查T内经脉是否安稳，而後又叮咛了生活上的要项，安顿妥当後便催她休息。

    姚望舒拿起烛台，温暖的光在她脸上跃动，她环顾这间熟悉又怀念的屋子——床铺、窗几、桌台……处处都是她曾与家人生活过的痕迹，可她又明白，此处不是老家，她已经没有家了。

    姚望舒忽然闷得发慌，走到檐廊上，小桥流水後头却是高山白雪，彷佛仙境中的人间。她吹熄烛光，坐在木造的檐廊边缘。

    姚望舒虽然没了家，可兴许……此处便是归元的家。

    清风明月，一夜静伴。

    姚望舒在檐廊上睡着了，隔日早晨被日光刺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她r0u了r0u眼睛，还未完全清醒，眼角余光瞥见一大团白sE物T从外面跃上墙头。她立刻警觉——一只个头b她还要高的猛兽蹲踞在墙头上，翡翠般的眼眸中瞳孔狭长，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姚望舒跳起身，那只猛兽跟着拱起背露出警戒状。牠长得像头老虎，全身雪白没有半点花纹，头颅巨大，鼻子宽而平，露出的两颗尖牙彷佛匕首，能轻易将人刺穿。

    是野兽还是魔族？怎麽会在不可道出现？

    在那片刻间姚望舒便明白自己绝无胜算，只有躲进屋里求生一途。她盯着那头白毛野兽，手缓缓向後去m0房门，没想到牠竟似看透了她的打算，猛地扑上来。

    姚望舒眼睛都没来得及眨，牠便从好几尺外跳到她身上，一对粗糙有力的脚掌重击x口，像撞钟似地把她撞飞。

    牠一只脚掌几乎便b姚望舒x膛宽，龇起牙面目狰狞，大声咆哮，如雷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