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1/1页)

    「你喜欢不可道。」御清突然笑了一声，「我还道这里太无聊，你整天想走呢。既然你喜欢，等你腿脚利索点我带你下山，下头有更好玩的。」

    没有好奇探究，确实是御清会有的反应。姚望舒感到有点为难，将身子沉入水中，热水淹过嘴唇。

    「要是喜欢，留在这也行。」御清放缓了语速，难得有点认真，「我本想等你好了让你自己走，但若是你喜欢，留下来也无妨。无以名人丁稀少，多养个人不是问题。我不介意你睡我的床，也不介意分你几个猪肘，方士的生活很无聊、很漫长，有你在还能添点乐子。」

    她这种人能提供什麽乐子……不过御清看起来蛮不在乎，事实上却已经想到了分别的时刻，姚望舒嘴角稍稍扬起。

    这样子就够了吧。

    姚望舒泡到昏了头，被御清背回去。两人脚边就是陡峭的悬崖，姚望舒看着下面盘旋的鸟类，一阵寒风吹来，不由得感到困倦，慢慢放松得睡着了。

    夜半时分。

    白sE奇兽悄然自空中跳下，霜白月光照得牠浑身发亮，牠躯T布满龙鳞，长得却有点像鸟，细长健壮的足爪迈入洞x中，踏在石地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不到一人高的个头使牠轻易就能穿梭在御清收藏的各种法宝之间，一路走到榻前。牠垂下头轮番打量榻上二人，姚望舒双手交叠，躺得笔直，而御清摊开双手，一条腿还压在姚望舒身上。

    长得像龙的头颅歪了歪，又凑近了点，两根月牙似的犄角差点戳到御清脸上。

    御清张开眼，神智瞬间清明，单手抓住牠的其中一根角。

    「别把人吵醒了。」御清低声道。

    奇兽甩甩头，浑身鳞片羽毛颤了颤，接着化为一张白纸，飘落於御清掌心。

    姚望舒平时睡得不深，好在今日去了趟太安又泡了温泉，似乎让姚望舒累了，没因为半夜cHa曲而被惊醒。

    御清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就着洞外的光线细细。

    是师叔来信，都说了她这几个月不想出门，怎麽又来找她？师叔养众妙司那群道尉半点用都没有。

    尽管心中腹诽，御清依旧起身，轻巧地翻下床榻。

    葫芦、道袍、一点乾粮……御清出门所带的东西向来不多，很快便准备完成。

    那姚望舒呢？想到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御清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每次出门除魔，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个月，一去便是好一段时间。

    其实姚望舒已经好了八成，又有抱璞在，她要出远门也不是什麽问题，但在她回来以前，姚望舒可能就好全了。

    到时她还会在吗？

    御清捏着信纸，在原地伫立半晌後慢慢走回榻旁。

    姚望舒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双唇微微掀动，彷佛做了恶梦似的。御清觉得有点好笑，这家伙明明这麽小一个，怎麽烦心事b整个不可道加起来还多？

    她伸出手指，在姚望舒眉间点了点，对方表情放松下来，陷入安稳平和的睡梦中。

    同时间晕眩恶心感袭击御清，梦魇造成的不适转移到她脑袋里，让她没来由地开始盗汗、发抖。但她仍没表现出半点异样，只是看着安稳的睡脸笑了笑。

    她看得出来，姚望舒并没有想过要留下，就算姚望舒确实喜欢不可道，似乎也没有考虑过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没关系，从四面八方来，回四面八方去。人事物都一样，就算等她除魔回来，洞x只剩冷清，她也不觉得可惜。

    尽管晕眩感没有消散，御清心中仍是一片明澈。

    「再会，姚望舒。」

    姚望舒醒来时，御清不在身边。

    这不是御清第一次不见踪影，而每当这种时候多半是去找吃的了。姚望舒起身走动，院子里出现一只白鹤，低着头在喝水。

    牠迈开细长的双腿，慢慢走到姚望舒身边，撒娇似地用长喙蹭了蹭她的手。随後化成一只小纸鹤，在姚望舒掌心摊平。

    「师叔托我去除魔，晚点回来。」

    纸条摊平後就失去了活力，姚望舒试着把它折回去也无济於事。

    姚望舒刚把纸条放在枕头下，抱璞便出现了。从麻布缝隙露出的双眼温和地眨了眨，向她解释湛渊附近出现棘手的魔族，而御清受命前往的事。

    「御清总说她马上回来，可魔族难缠，师弟妹们每每都要在外流浪数月。」

    姚望舒试探问，「道长，我已经能自己走动了。不如去帮你们做点事如何？我会煮饭，也能洒扫……」

    「此处无尘，便不用你费心洒扫了。」抱璞道，「若会煮饭倒是挺好，无以名不兴辟谷，师弟妹们肯定高兴坏了。」

    姚望舒松了口气，她现在行走如常，怎麽好意思继续白吃白喝？若换做御清，肯定不会让她这麽做。

    虽说御清常常拿着碗吃东西，可她的住所却没有灶台。抱璞领她走山路往上，约莫在山腰往上处有座平台，一条黝黑粗大的钢链SiSi锁进山T中，绷得y直，另一端就往主峰延伸过去。

    抱璞解释，不可道的山峰之间皆有这种缆索连接，方便出入。缆索周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是一条悬在高空中的绳索，不幸失足就会摔成r0U泥，常人有没有胆子过去都是问题。

    抱璞背着她度过缆索，来到主峰，又一路往上攀爬，健壮的身T就算增加了姚望舒的重量，走起路来依旧快步如飞。

    靠近云雾盘旋的位置，山路两旁长年铺满白雪。

    抱璞和师父住的屋子相邻，b御清的洞x正常多了，都是木造的房子，沿着崎岖的山T而建，因此房屋有高有低，还有一部分延伸至空中，占地不小，约莫住两家子人都不是问题。

    抱璞屋檐下挂着八角铜铃，铃上的花纹结出薄霜，一踏进院门後姚望舒便感觉温暖许多，屋瓦上也未见积雪。

    屋外松雪成裘，屋内却温暖如春。灶房里堆了满桌子的花瓣，几乎要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都是师父要吃的。」抱璞小心地将花移开，给姚望舒腾出位子，「姑娘尽管施展手脚，师父正在闭关，屋内设有阵法，无论如何吵闹都打扰不到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