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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对顾兰泽的处置 (第1/1页)
以皇帝之尊,这种话实在是不敬。内侍垂着头看着脚尖,内廷出来的奴才都机灵,他不敢介入到这两位之间,听完顾远道的话,也依旧恭敬,“奴婢会回禀陛下的。” 他将带来的那个人留在顾家,随后便离开。 顾远道没急着去见那份“礼物”——他吩咐仆人将那个劳役司出来的宫人带下去看顾,去见等候已久的顾平陵。 他走出餐厅的时候,看见江涉等候在外面。他换上了整齐的西装,除了透着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他与平日间有太多区别。那枚翡翠坠子重新挂在了他的耳边,半隐半露地在发丝间。见到顾远道后江涉蓦地站直身子,自己也知道心虚,极快地看了眼他后就垂下头,低声说,“伤口不碍事,先生平日用惯了我,请让我继续服侍您吧。” 顾远道拿他没办法,反正今天他不打算出门,只在宅邸里转,江涉要是想来,那他就来吧。只是……顾远道看着他,眼里有些似笑非笑的深意,“你想跟?” 江涉抿着唇,固执地点点头。 顾远道便随了他,吩咐仆人道,“拿两升水过来。”他又看了眼江涉——这是给他一个可以反悔的机会。 江涉站在那里,没有动。 两瓶容量一升的矿泉水很快被带了回来,摆放在江涉手边的桌上。 顾远道知道江涉为什么要来,江涉是他的秘书,顾远道的日程是一定会报给他的,因此顾平陵的到来江涉也会得到消息。 他防备顾远道的这位幕僚。 顾远道没有拒绝江涉想要跟随的念头,他只给了江涉两瓶水,让他喝下去,告诉他你可以参与,但是你要为你的逾越付出代价。 他没有催,江涉自觉地打开瓶盖,仰头将两升水灌下去,最后两百毫升江涉几乎是一口口抿下去的,西装下的肚腹微微鼓起。这些过量摄取的水会在他体内转换成尿液,顶多半小时,他就会感受到难捱的排泄欲望——而顾远道与幕僚的会议远不止三十分钟。 他要忍耐着难堪的生理需求,等待会议结束。 江涉放下空掉的矿泉水瓶子,轻声说,“谢谢先生。” 顾平陵算他的叔辈,实际上年龄只比他大了不到一轮儿,两个人相处并不拘礼。顾远道进来时他也没有行正式的礼节,只是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家主,”顾平陵说,语气中带着不赞同,“您怎么能——” 他看到了跟在顾远道身后进来的江涉,后半截话突兀地消失。他们四目相对,江涉沉默而恭谨地垂下头,躬身向他行礼。 “我与家主要商议事情,你下去吧。”顾平陵不悦地说。 坐在沙发上的顾远道懒洋洋抬起手,示意顾平陵坐下,“我允许他留下。” 江涉再次向他俯身行礼,安静地站在顾远道身后的阴影中。 顾平陵虽然不满意,但是不能违拗家主的意思,冷冷瞥了江涉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家主,”他继续说道,“昨天在陵园的事家族已经知道了。您……将那个人带回来的事,没有通知任何族人。” “‘那个人’,”顾远道说,“你们这么忌讳他,以至于从族谱中抹去他的姓名还不够,连称呼他的名字也不愿意么?” 顾远道侧过头看着顾平陵,令后者心中一凛。 顾远道幼年被选定为顾家新一任的继承人,继承“少主”之名,并非因为他的家室和才能。他是庶子出身,是顾老爷的一房不受宠的妾室诞育的孩子,与他身份相同的小孩顾家足有数十个之多。族老们多方考核最后选择了顾远道,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个性温和,母亲又早逝,易于cao纵。 然而小顾远道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心思深沉。他表面上安稳做他的家族少主,直到五年前权势变动,顾远道暗中蓄养的势力浮出水面,他的家主之位不是按照常理,在先家主死亡或者退位后由族老们授予的,而是他从先家主手中,自己拿到的。 刚满二十岁的顾远道将所有够资格参与议事的族人们请到顾家老宅,站在厅中询问,有没有人对他继承家主之位有异议。 他询问了三遍,第一遍时众人瞠目结舌,惊怒交加,当即有人站出反对,这些人被顾远道的下属“礼貌”地请出去,一墙之隔的院外叱骂和怒吼声截然而止。 第二遍时族人们面面相觑,有几名道高望重的族老走出来,顾远道将他们请到室内,四十分钟后房门打开,为首的一名族老拉着顾远道的手面带笑容,仿佛他们洽谈十分和睦,仿佛院外的血腥气不复存在。 第三遍时没有人再说话,于是顾远道即位,顺理成章成为顾家的现一任家主。 顾平陵当时站在人群之中,随着亲戚们一同跪下俯首,向新任家主致以最隆重的礼节。他满心尽是快意,那是他成为顾远道幕僚的第四年。 现在已经是第九年了。 “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置顾兰泽?”顾平陵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远道看着他,“你的建议呢?” 顾平陵说,“最简单的措施就是杀了他。族谱中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您如果怜悯他,可以以无名冢的方式埋葬在顾夫人的墓旁边。” 他只能做一个无名无姓的鬼魂。 顾远道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希望他的生命是被人结束的,无论是谁,”他看向顾平陵的目光沉静,带着不可拒绝的威势,“平陵,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年长的幕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或许,您可以按照处置江涉的方式,剥夺他的姓氏,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做您的私奴。” 江涉站在阴影中,他眸光微微一颤,苍白的唇抿起。 “顾江涉是犯了错,剥夺姓氏是对他的惩罚,”顾远道冷淡地说,“顾兰泽是被家族选出的祭品,他何错之有?” 他被家族视为耻辱,可这份耻辱,本来就是家族强加于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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