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第1/1页)

    早上，提利昂是在乱七八糟的床上醒过来的。

    “额…….”他揉了揉蓬乱的金发，扫视了一圈周围。

    挂在床边的帷幔被扯的七零八落，枕头被扔到了地上，那些鹿皮的毛毡岌岌可危的挂在床沿，地上有个空了的酒杯和几件与帷幕一样七零八落的衣服。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裸着的，

    该死。提利昂捶了捶脑袋，在心里把昨晚的人骂了一遍。

    也许是被瑟曦气得，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不知道什么人把他带回了这个房间，开始边舔他的脖子边脱他的衣服。好在进入正戏前，他恢复了意识，狠狠地用酒杯给那家伙来了一下，在让人把那胆大包天的蠢货丢出去后，又硬撑着把自己清理了一遍。

    回忆结束在提利昂拖着还布满水珠的身体，把自己摔进床上后。

    “喝酒误事啊……”他在心里骂自己。本着一定要参与早餐前打猎的心情，提利昂随便扯了件里衣，在扣好靴子后，脚步虚浮的向室外赶。

    他被冷风刮得一怔，立刻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皮革外套穿上，在理好衣领后又仔细扣着护腰腰侧的搭扣。

    “我的夏尔呢？把我的马牵过来！”提利昂的语气并不好，但他那张脸却偏偏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服务，只求他能在嫌麻烦的时候，把打理衣着的任务，这份能接触到男人身体的殊荣赐予自己。

    那是匹纯黑的混血马，在男人身边温柔的低下头，用吻部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夏尔、夏尔、好姑娘……”提利昂伸手抚摸着它宽大的吻部，“你还好吗？嗯哼……我知道你很好……”

    “我以为您不会再有心情去打猎了。”佣兵波隆看着他，颇感意外的样子。

    提利昂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他扯了扯夏尔的缰绳，说，“容我再提醒你一下，昨晚那个蠢货下场不好。”

    “我明白。”他回答。

    “而且我箭无虚发的本领，不展示一下，未免可惜。”

    男人笑了一下，“您知道的，如果您是付了钱的，那就不叫打猎了。”

    “这次可没地方付钱，佣兵。”提利昂借着脚蹬跨上马背，双手交叠在一起撑住下巴，“不如就此打住吧？”

    “好的。”他耸肩，转身走开了。

    荒原之上的骑行别有一番风味，冷水味的风呼呼的刮过耳边，冻土被马蹄践踏的声音如同冰裂。

    第三次从草里捡起坠落的鹰鸟，提利昂决定抢在别人之前回去。

    还未来得及把嚼子从马匹的嘴里卸下来，他就听说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史塔克家的小子从塔上摔下来了。

    疑点重重。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提利昂取下披风，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外甥在犬厩旁和桑铎谈天说地，全然没有为不幸的消息所影响的样子。

    “乔弗里。”他喊了一声，外甥就看向他。

    提利昂来到少年面前。难以置信，他外甥的身材已经可以用高大来形容了。

    “你向史塔克夫人表示过自己的同情了吗？”他问道。

    乔弗里愣了一下，然后毫无压力的笑出来，“我的同情有什么用？能让那小子死而复生还是——啊！”

    他瞪眼盯着舅舅已经脱去皮革手套的手，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颊。

    “你怎么敢——”

    “首先，那个小子叫布兰，是史塔克公爵和夫人爱惜的儿子。其次，他还没死，并且也不会死。”提利昂说道。

    乔弗里为自己的尊严受辱而恼火，恶狠狠地看着舅舅那双碧绿色的，严肃而认真的双眼。

    “我要告诉mama！”他叫道。

    “去告诉她啊。”提利昂并没有被自己的胞妹威胁到，他抬手拎住外甥的耳垂，迫使他低头靠近自己，“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先去拜见史塔克夫人——最好能等史塔克公爵回来，两个一起拜见。我要你在他们面前跪下致礼，并告诉他们你对他们的事感到非常遗憾，且你随时愿意为他们效劳。”

    乔弗里感到耳根处传来被拉扯的尖锐痛感，还有鼻腔里满是舅舅身上冷冽的气味。他满心羞恼，却不敢反抗。

    “明白了吗？”提利昂问他。

    乔弗里不想回答，但在耳根处的拉扯感加重后，他狼狈地答应道，“我知道了！”

    “很好。”修长身材的男人放开手，转身离开时说道，“记得献上你最虔诚的祈祷。”

    经过略显空荡的走廊，提利昂从旁边经过的女佣捧着的碗里拿起一把蓝莓，边走边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扔。在向佣人要了几道菜后，他坐到已经落座的詹姆旁边。

    “早上好啊，亲爱的家人们。”他从盘子里捏起一片培根塞进嘴里。

    小公主弥塞拉显然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担忧地向自己的舅舅问道：“布兰会死吗？”

    一种孩子感知之外的氛围在餐桌上蔓延。提利昂咀嚼着嘴里的培根，视线颇有深意的在双手环胸的胞妹和瑟曦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回答道：“显然是不会了。”

    弥塞拉高兴了，而这句回答引起了另外一些人的波动。

    “不会？”身为王后的女人直直的盯着伸手够盘子的提利昂，似乎有点不悦地样子。

    提利昂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把放满了煎的过熟的培根的盘子摆到自己面前，耸了耸肩。“大学士说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上天真是残忍，让一个孩子这样苟延残喘。”瑟曦突然说道。他抬手把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侧头看向忙着进食的幼弟。

    “老天的想法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提利昂咽下嘴里的食物，继续说，“关于你嘛，亲爱的老哥，北境的风光似乎对你毫无吸引力啊。”

    瑟曦笑了一下。“关于你呢，我还是认为荒谬。你竟然真的要去长城一趟。”

    “这有什么？你难道没有好奇心吗？”他顿了一下，十分做作的抬起手比划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英勇无畏的守夜人军团，还有可怕的白色异鬼——我怎么可以不去一趟？”

    “你最好不是想着披上黑衣。”詹姆突然说道。

    提利昂被噎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旁边的哥哥，“然后打光棍一辈子？那些因此心碎的人的尸体都可以堆满君临了——不，我才不可能。”他伸手拿过詹姆面前的酒杯，“我不过是想在世界的边缘和最好的北境姑娘来上一炮——如果长城上真的有妓女的话。实在不行我自带一个也可以。”

    酒水把食物残渣洗进胃里，提利昂满足的发出一声谓叹。这番话的喜剧价值似乎不错，就是有点粗俗了。

    “你净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东西。”王后对着孩子们抬抬下巴，“我们走。”

    看着雍容华贵的女人离开大厅，詹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孩子就算活下来也走不了路了。成了一个跛子，畸形。”他用指腹摩擦着指节上的戒指，“换成我，倒是利落的死了才好。”

    提利昂挑眉，“这个啊，哥哥，我就不认可了。死就是死了，可活着——活着有那么多可能。”

    他又喝了一口黑麦酒，继续说，“无论如何，我倒是希望那孩子能尽快清醒。对于他在塔上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很有兴趣。”

    瑟曦依然看着提利昂。

    “弟弟啊，”詹姆突然出声，“我有时真的不知道你到底站那边。”

    提利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哥哥啊，这话也太伤人了。你知道我有多爱我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