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衅_01、家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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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家宴 (第1/2页)

    “甄哥,烟。”

    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欠了欠身,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递给了沙发上脸色铁青的老板。六月中旬,安城天气还有些清冷,两人却已经把便服换成了款式相似的短裤短袖,样式不佳,舒适度还行,都是夜市上的便宜地摊货。顺着烟盒往上看,那男人的胳膊上有道明显的疤痕,从右手中指蜿蜒至小臂中部,发白凸起,掌心微微一握便显现出骇人的狰狞之姿。

    甄友乾接过烟盒,大拇指推开盖子,头一低手一甩,一根烟就被叼在嘴里晃晃悠悠,齐石啪地一声搓开火机,一手挡风帮他点着烟,又啪地一声将火苗收了回去。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默契,像千万次演练后的下意识反应,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迟疑。

    橘红色的火星跳动着,一缕白雾慢悠悠地从灰烬处往上升,如袅袅炊烟。空气中熟悉的烟草味道四溢开来,甄友乾把烟盒往茶几上随手一甩,暴躁地骂了句娘。

    “他妈的……”

    “甄哥,”齐石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依我看,你直接把他绑了,干净利落。”

    甄友乾闻声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齐石抿抿唇,端着一副扑克脸,面无表情道:“cao服他。”

    那语气冰冷强硬,像是在说绑架撕票之类的犯罪勾当,甄友乾思考半晌,两道剑眉斜横而上,随着抖落的烟灰微颤三分。

    “唉……”

    “不行吗?”

    “你觉得呢?真会给老子出馊主意。”

    甄友乾摩挲着下巴,刚探出头的胡茬扎得人手心发痒,一如狂躁难耐的内心。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歪招,然而却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前后思索,双方的关系一旦闹僵,其后果就不只是尴尬这么简单,十几年的兄弟情谊了,因为这个崩盘的话太不划算。

    甄友乾用手擦了下手机屏幕,问道:“等下在哪儿吃饭?”

    “君临酒店,和睦厅。”

    “咱家老头儿这次还是没叫他?”

    “没有。”齐石将桌上的烟盒收进口袋,“倒也正常,三年前那件事情闹得太难看,在老爷子心里扎下刺儿了。”

    男人嗤了一声:“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

    “不是亲的。”齐石依旧绷着张脸,“家宴不喊他,还能是什么意思?忍忍吧甄哥,虽说现在你是当家的,但也不能总跟老爷子对着干。”

    甄友乾烦躁地弹弹烟灰:“行吧,就你们拎得清。”

    正欲起身,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穆岛”。男人急忙清了下嗓子,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好半天才按下接通键。

    “喂?”他扫了眼齐石,有点做贼心虚,“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温声细语,字正腔圆,柔和的嗓音如夏夜晚风,带给人丝丝清凉。穆岛讲话很别致,一字一句咬得很实,像那埋在电流里的弹药,攀爬着信号炸得男人头皮发麻。甄友乾闭着眼嘬了口烟,鼻腔里“嗯嗯”地回应着对方的话,间隙夹杂着几声听似不耐的闷哼,其面部表情复杂,让旁人看来竟有种……上瘾之感。

    他喜欢这种既享受又纠结的状态,不强求、不多得,抓耳挠腮反倒乐在其中,那心中时不时升起的烦躁,不过是对企图逾矩的警示。

    “好。”甄友乾将烟头摁灭在造型精巧的烟灰缸里,嘴角带着略微笑意,“剪彩之前记得提醒我。”

    “那是肯定的,乾哥。”

    挂掉电话,两人便出了门,准备赶往君临酒店。甄友乾窝在汽车后座上,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景象,难得惆怅地叹了口气:“石头,你说……他是真不懂我心思,还是在这儿装傻?”

    齐石往后视镜里瞟一眼,跟着叹气道:“不知道啊哥,谈恋爱的事我纯外行。要不咱去问问远哥?他指定清楚穆哥怎么想。”

    “别了,”男人哼了下,“他俩现在形影不离,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能告诉我?”

    “嘶……”齐石咋舌,“甄哥,你该不会是连远哥的醋都吃吧?”

    “滚滚滚滚滚!老子哪有那么跌份儿!”

    甄友乾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过会儿又哼哼唧唧地:“别是看不上我吧?嫌我学历低?”

    “怎么可能!”

    “那,难道是觉得我人品不行……”

    “哥,你别太离谱。”齐石摸着方向盘,踩了脚油门,“都是一个窝里的,跟谁人品好似的。”

    “啧,说的也对。”

    人总是这样,一碰见喜欢的人就容易陷入自我审视,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配,成天胡思乱想,难以明智宽心。

    老甄家往上数三四代,没几个好东西,不过近些年收敛了不少,如今白里透着黑,黑里泛着红,出了门都是一表人才的行业精英,扒了那层皮一看,还是彻头彻尾的地痞流氓。

    甄友乾在年轻一辈里排行老大,从小就不是块读书的料,逃学上网、聚众斗殴,什么不让人省心他做什么。勉勉强强念到高二,打了教导主任被劝退以后就死活不愿意往下读,任他爹揍多少顿都不管用。

    他爷爷倒是不在乎他犯了什么事儿,但嘴上还是叨叨:“你打谁不好,偏打老师?”

    “他该打!”

    甄友乾跪在地上,膝盖蹭掉了一块皮,但气焰依旧嚣张:“那死变态摸女学生的屁股!难道不该打?”

    “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亲眼见着了!”甄友乾满不在乎道,“爷爷,您小时候打架还先跟人讲证据吗?”

    老头儿嘴唇一抖:“得!好的不学,就你他妈会逞威风!”

    又道:“打就打了,下手那么狠干什么?不怕出人命?”

    肋骨断了三根,身上多处扭伤,再加上轻微脑震荡。

    “那是他骨头脆!”甄友乾委屈极了,“我他妈根本就没使劲儿……”

    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攥着藤条又往他身上狠狠抽了几下,随后踹了他一脚:“赶紧给老子滚!”

    虽说皮是皮了点儿,但这小混蛋脑袋瓜子比同龄人机灵不少,除了上学读书以外,做其他事都挺有耐性,也肯吃苦,总被夸是命里注定的继承人。按照甄友乾自己的话来讲,他天生跟“学习”两个字犯冲,一看书就瞌睡,一做题就急眼,别人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他是在知识的鱼缸里溺水。

    那“退学通知”对甄家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奈何甄友乾宁死都不愿再回学校。甄二爷就这么一根独苗儿,实在没辙,只好依了,又怕他天天出去鬼混,就把人丢到各个盘口去磨炼,省得他真变成街头渣滓。

    甄友乾心里乐开了花,嬉皮笑脸道:“爸,我那学籍咋办?”

    二爷一头雾水:“什么学籍?”

    “高中毕业总比高中肆业好听吧?”甄友乾撇了撇嘴,“您懂我意思不?”

    “……那个字念‘肄’。”二爷捂着心口,“别让你爷听见,快他妈滚!”

    正值高峰期,路上有点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打断了人的思绪,甄友乾揉揉太阳xue,刚从无意义的纠结中脱离出来,又想起即将面对的家宴,不禁烦得脑仁疼。纵使他再手握钱权、放浪不羁,喊着“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也终究难以避开亲戚们的闲言碎语,以及那看似暖心的虚情假意。

    “小乾啊,你看你都老大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cao,怕什么来什么。

    甄友乾这半边屁股还没坐稳,最让他抗不住的炮弹就已经开始狂轰滥炸。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皮笑rou不笑地说:“您急什么,我才多大就娶媳妇儿?这不合适。”

    “你没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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