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银】人们总在面对过去的同时成为大人 (第3/3页)

厌做选择题了，尤其是这种时候——战争之中牺牲某个人来换取大家的存活总是合情合理的。

    他垂下眼帘。“从左往右第五个。”他说。

    那是个叛徒，银时知道，他也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亲手杀了那个人，不过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但现在，在他的部下的注视下，在他的友人的旁观下，他却将要以如此原始而残忍的手段抹杀一个人。

    天人把那个叛徒押过来，过程中那个男人先是震惊，然后就是不管不顾地辱骂这群天人，辱骂他那些表面战友——自然，也包括银时。在事关生死的时刻，这个人类便失去了对恶鬼的畏惧与尊敬，而是用他一生中学到的最肮脏最丑陋的词汇来喷吐恶意。

    那人被押着，脖颈靠近银时的脸。他的声音是愤恨的，也是惊恐的，和他的心跳声一起聒噪得令人难以忍受。银时不可以再等待了，他清楚这群恶趣味的天人没有那样的耐心欣赏人临死前的挣扎。他也不愿再让这些天人见识人类的丑态。

    在某种方面，人类应该是永远强大的，是不可战胜的，就算被侵略，被奴役，他们也是不会屈服的。

    于是他张开嘴，咬到那跳动的脉搏上，咬碎同胞的喉管，让沸腾的鲜血倒灌进哀鸣的胃。喝血的感觉就像是喝水一样，被关押了许久，他们都一段时间没喝上水了，在血液打湿干涸的唇瓣时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只不过战场是一个塑造疯子的地方，所以银时只能机械地将那些温热的液体吞进肚里，让自己的内脏因仇恨和怜悯搅成一团。

    “不错，真是不错啊。”

    天人为这卖力演出鼓掌。

    “现在总算有一个恶鬼的样子了——不过，相比恶鬼，还是更像一条狂犬吧？”

    “你说是吗，这位狂乱的贵公子，桂小太郎先生？”

    他让手下把桂押解过来。桂没有太多地反抗，而是冷静地注视着这场闹剧。“无论是恶鬼，还是狂犬，你们想怎样认为就怎样认为吧。”桂说，“对我而言，银时就是银时，他是正确的。”

    银时张开嘴，让含不住的鲜血自由地流到地上。他也没有再去努力吞咽的想法，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一直烧到为首的那个天人身上。

    “现在，你可以放走我们了吧。”

    “是的，我说到做到。”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与话语没什么干系。天人半蹲下来，从瘫倒在地的尸体上撕下一整块带血的rou，拿到银时的面前，用命令的语气说:“吃下去。”

    胃部又开始不甘心地蠕动，浴血的白色恶鬼低下他的头颅，开始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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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要让银时知道我告诉你了噢。”桂这样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不过他自己估计也忘了吧，他回去之后就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把我们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那阿银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应该是吧，我也没有问过。”

    新八把刚泡好的茶连同托盘放到桌上，看向这个此时显得意外地靠谱的大人。“那是什么事情导致他想起来的？”他问，可惜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答复。

    “是什么东西我也确定不清楚，人年纪大了就会念旧的吧。”

    “……不，我觉得这两件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喔。”桂说，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说起来你这个眼镜也长大了啊，也是到了能帮银时分担压力的年纪了。”

    “……虽然你这说的好像没错，但是你这态度不知为什么的让人想把你揍一顿啊桂先生。”

    桂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告辞了。新八知道他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也就没有过多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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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人在走出万事屋前，没有忘记留下一句:

    “我的朋友，银时，就拜托你来照顾了啊。”

    新八目送他离开。这些人都喜欢背对着别人讲一些很耍帅的话啊，他想。其实他也一样，只要背对着别人，就可以说出一些很帅气的话。

    可是只要直接面对对方，那些台词就都变成含糊的音节被咽回肚里。

    新八原本没有想过去探索银时的过去，这个吊儿郎当的天然卷老板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他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原本也就没想着去跨越这层界线。那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他原本不该跨过去的，可他还是受强烈的感情趋势，要越过这条线了。

    “新八，你和假发聊什么聊了这么久阿鲁。”

    似乎是被吵醒了的神乐拉开移门，从壁橱里出来。她的头发还披散着，原本就稚嫩的脸显得更小了。

    “是桂先生啦。”新八端起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我说，小神乐，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阿银瞒着我们很多事情，你会怎么做啊？”

    “那个天然卷不是瞒着我们干了不少事情吗，也不缺一件两件阿鲁。”神乐打了个哈欠，拿起没人动过茶杯一口喝光又开始往回走，“反正想知道的话就直接让小银说出来好啦，小银又不会怪我们阿鲁。”

    说完她就唰地一下拉上了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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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新八。”

    “晚安，小神乐。”

    新八收拾好茶具，又回到银时的房间门口。他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知道里面的人还没有睡着，于是就清了清嗓子。

    “阿银，你还没有睡着吧。”

    “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就算你现在装着打鼾也骗不过我的。”

    “你对我和神乐隐瞒了很多事情，我是知道的，小神乐也知道，不过我们已经不打算问了。”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瞒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过去，紧咬着不放，硬是要让别人开口——这样做才是不对的。”

    “所以我不会逼着你把那些事情告诉我们，我会等着你主动开口的那一天的。”

    “……下次可不要中途离席啊，没有你在，连小神乐的胃口都不好了。”

    “想吐的时候我会为你准备好呕吐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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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寻求依靠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准备好了，足以担下你重量的肩膀。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晚安，阿银。”

    他没有立刻走开。

    “新八，你是老妈子吗？”

    里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谁让我们家有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大人呢？”

    “不要人身攻击啊你这小鬼。”银时在被窝里闷闷地挤出来一句。

    “……晚安，新八。”

    等到你愿意把你的过去告诉我的那一天，等到我终于成为大人的那一天，再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