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_第九十六章:人心惶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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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人心惶惶 (第1/1页)

    汜水的寒风挡不住北疆惶惶的人心,夜还未亮,帅帐外便有争执传来,我撑着手肘坐起,遥遥望向帐帘上的暗影。

    看样子外间跪了不少人。

    顾钰难得好眠,睡在离我不足一掌的地方,我在身上涂了安神散,他这一睡,想必要到天亮才醒。

    我靠在床头的木柜上,揉着有些闷的额角,营中布置简陋,帅帐却不缺物件,这地方早就被我翻了个遍,我知行军图不在这里,顾钰歇在里帐,在外却有他处理军务的木案。

    穆洵安的眼线瞧着我,我是外客,自然不敢擅动。

    但在今夜,这账中能够回话的人就只剩下我。

    好戏即将上演,我又怎能不乘东风。

    粗犷压抑着怒气的喊声此起彼伏,我下地擦洗好腿上的白浊,静听帐外的请见声,守卫阻挠,昭离的声音尤为清楚。

    “殿下已然睡下,帅帐重地,将军请回。”

    他倒是知道我想要什么,果然衣带尚未系好,冷风灌入,便有人耐不住闯了进来。

    “吉城出了大事,我看谁敢拦我,殿下,寒某请见,薛肃害死了大小姐,殿下要为北侧营做主,末将是个粗人,如有惊扰,还望殿下赎罪。”

    他扯开嗓子一喊,倒将我的睡意驱散了。

    自打我伤后在顾钰这里休养,他便命人寻了扇屏风来,医官进出只能在外回话,他说我需要静养,只能让他一个人瞧。

    顾钰说的当然是玩笑话,但也让我方便很多。

    有人点了灯,隔着屏风我能看到地上跪的身影,若没有记错,他是顾怀生的亲信。

    我起身站在桌前,不急不缓喝着尚有余温的茶,茶色有些暗沉,历经长途跋涉,就算是新采摘的茶叶,也没了当初的醇香色泽。

    想到这里我弯唇而笑,错开眸子看向地上正趴跪着的人,他姿态俯得很低,看似规矩,腰间却别着一把两指宽的战刀。

    我想这可不好,主帅账中,怎可带刀而入,尤其这以下犯上,还是辅佐君侯的大忌讳。

    那人跪了半晌听不见人声,只好又请,“殿下,葵字营寒石请见,有要事要禀。”

    他看上去很是心急,五大三粗的脸上,还留着尘土和黑印,看来我所料不假,顾府小姐的丧讯已然全军皆知。

    我便好心出声提醒他,“这位将军,阿牛已经歇下了,你想要找他,需得明日再来。”

    谁知他不听还好,一听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我。

    “你是谁,穆家小儿?”

    我指腹转动杯盏的平口,搅动尚未饮完的茶,末了意味不明轻“唔”一声,语调轻慢道,“是啊,是我。”

    “陈戊的死,是你干的!”

    他追问不休,眼底俱是血丝,我不好作假,只能点头应他,“是我让他身首异处,说起来,我心甚是不安,将军可认识他?听闻他家中妻儿也被处置了,真是可惜。”

    他霎时怒起,宽刀敲在地面,发出阵阵响声,我平静注视着眼前这双布满恨意的眸子,噙着一抹笑,又好心提醒他,“将军莫要气急,身子要紧,什么事能比殿下安眠更重要,嘘……要小声些,贤王殿下还在睡呢。”

    我自小便懂得点到即止,过犹不及,他拔刀的声响一出,立刻有人掀帘进来,在外跪的都是顾怀生的亲兵,有人拦住寒石,还有人跪在地上请罪,推搡间屏风倒了下来,我衣衫不整的模样落入所有人眼中。

    寒石目次欲裂,“妖孽,我杀了你!”

    他奋起反抗,拼了命想要将刀挥向我,可惜他只有一人,孤掌难鸣,被赶来的暗卫压在地上,动都动弹不了。

    昭离留在最后,抬眸深深看了我一眼,他眼底染上笑意,那笑转瞬即逝,等到他吹响竹哨,营中火把与人声都被吸引过来。

    几道黑影落在帐外,顾怀生自然也被惊动。

    我却不想等他来,我看向寒石,他嘴里依然不干净的骂着我,连带我穆家先祖,都成了他口中的祸国妖孽。

    我安静听完他的谩骂,无所感般移开视线,昭离便挥手,命暗卫上前按住寒石,手起刀落,眨眼间血溅了满地。

    他动作太快,与寒石一同来请命的亲兵怔住了,有愤然,亦有害怕,但我知道他们不敢再动,杀鸡儆猴,只需一人开局。

    风雪未停,我却感觉不到冷。

    顾怀生赶到时,寒石的血已然流了一地,不比冬日里的梅好看,歪歪扭扭,像只盘曲的蜈蚣。

    我看了许久,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到顾怀生满面森寒,一丝表情都没有。

    昭离转身面对着他,抱拳解释道,“先王有令,擅闯帅帐者杀无赦,末将多次劝说阻拦,寒小将军却要一意孤行,带刀入帐,惊扰了殿下和公子,还欲对公子拔刀相向,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公子,末将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还往将军不要怪罪。”

    寒石带来的人早就被灭了口,这里能陈情此状的只有我和昭离。

    所有人都看向顾怀生,他却隔着数道视线,一眼钉在我身上。

    我慢吞吞掀起眼帘,遥遥朝他敬了一杯,茶水顺着杯沿流下,与地上的血混在一处。

    我轻笑,一语双关,进而默声念道,“顾将军,请节哀。”

    他似是听到了,又或是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等我慢悠晃进里帐,躺在顾钰身旁,他才吩咐手下之人为寒石殓尸。

    动静折腾到天快亮白,顾钰却枕在我身旁,沉沉睡着。

    他睡得很安稳,单手搂着我的腰,唇角还留有笑意,我知他夜间常有噩梦侵扰,安神散能有多少作用,在此之前我从不敢轻下定论。

    但这几乎是他与我同寝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莫非顾钰真的从未用过安神散……

    我打量着顾钰的眉眼,没有醒过的痕迹,枕边的压痕也没有变,正如回鸾殿于我,麻病窝也是顾钰的噩梦,他为何宁愿困在梦中,也不愿安睡片刻。

    今夜太过顺利,顾钰没有在中途惊醒,穆洵安也没有到场,我安静看着他,心中久不能平,疑虑层层叠叠,我没有分毫睡意,正欲起身,就感到身旁的人猛然顿住,一双手急匆匆的朝我摸寻过来。

    顾钰半梦半醒,捏住我的手,语气含糊道,“小安……不准走……阿姆和你,都不许离开。”

    就这样虚晃看我一眼,他便又沉睡过去,guntang火热的手指捏在我腕上,我皱起眉,想要挣脱,又怕闹醒他。

    想着明日要面对穆洵安,我愁绪不减反增,但也不知为何,手腕上的温热渐渐让我放松下来,等再睁眼,身旁早就空了。

    我睡在顾钰原本的位置,膝下还放着暖热的羊皮水袋,我怔了半晌,等到常钺进来扶起我,才想起正事。

    “顾怀生有何动作,丧讯已发,武卫营也该动手,告知齐三,绝不能让薛肃活着离开庆州。”

    我要做实顾府小姐被害,薛肃就必须死在庆州,这样一来,为报私仇,不顾军中部署,便成了顾怀生洗不脱的罪名。

    死人不会说话,真也好,假也罢,人都喜欢听自己想听到的。

    北侧营已成乱局,顾钰和顾怀生能起嫌隙最好,如若不然,也要挑起各营争端。

    大渊如今外有野心之徒,内有豺狼在侧,太子的身份还不能公之于众,我要逼反顾钰,却不是这个时候。

    武卫营已经称臣,玺书也被秘密送往西岭,我无后顾之忧,能够随时动手。

    只有一点,北疆营中出了人命,为何迟迟不见穆洵安。

    我有意让常钺打探,却不想用过早膳,我尚未坐稳,文娘便来亲自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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