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裂口的回声 (第1/2页)

    台地上的天sE刚转亮，就像有人把厚布揭起一角，光从缺口流进来，先落在石面上，再落到每一张脸上。昨夜的疲倦没有完全散，但每个人的眼神都b进林子前更清醒。副官先清点人手，再把临时绷带系紧。刀手试握刀把，确认指节还有力；弓手用布擦过弓背，检查弦线是否乾燥。

    黑龙在火堆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把头搁在艾莉娅膝上，发出低低的呜声，像是在讨一个早安m0。她笑着顺着牠额上的鳞，一条条抹过去，牠的尾巴立刻绕到她小腿上，把她圈得牢牢的。

    昨夜被救回的几个俘虏里，只有一人神智稍微清醒，被副官安置在火边。他的脸sE苍白，x口绑着布带，布带上染出一片暗红。他睡得不安稳，时不时cH0U一下，像梦魇还在抓着他。

    副官唤醒他，让他喝了几口水，再把火边的位子让出来。男子看见成排的甲和弓，短暂慌乱，很快又松下去。喉头挤出嘶哑的声音，他说自己叫赫林，隶属山谷南侧巡守第三队。

    他断断续续地说起那晚的事。夜间巡查时，他们听见山壁里传出拖长的音，像乐器，又像有人在低声呼叫。队伍循着声音走到一口被封过的石井，井口刻满环纹。队长刚碰，背後就有人冲上来，几个戴着铁片面具的人把他们打散。赫林被按倒在地，x前被y生生塞进一块冰冷的骨片，那骨片上也刻满环纹。

    他说，塞进去的时候，他什麽都看不清，只觉得所有声音突然变得很近，每一句命令都在耳边，而自己的声音却飘得很远，像从井底传上来。从那之後，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记得往哪里走，哪里停。直到昨夜，那GU捆住他的东西忽然被剪开，他才像从水里被拉出来。

    副官把他说的每一点记下来，又问了几个细节。赫林抬手指向林子方向，说那些戴面具的人会在地上立四根骨柱，把铁线绕成一个圈，圈边放一块黑石，声音就会从那里出来。他们跟着声音行动，不需要看路，也没有痛觉。

    凯恩沉默地听完，最後开口：「石井在哪里？」

    赫林指向谷地西北角，山腰较低的一线，他说那里还有两口井，一口被封，一口开着。

    决定并不难。队伍不是来寻仇，但不能让同样的事再重演。凯恩看了看天sE，再看艾莉娅，眼神像在问她还有没有力气。

    她先把黑龙的尾巴轻轻搬开，站起来，握紧拳头，说：「我可以。」

    凯恩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楚：「今天在那条线上，你只要靠在我左侧半步，不要离开。我会冲在最前，打的交给我。你只需要把路稳住，让我们能走。黑龙守在外围，谁敢靠近，就交给牠。记住，这是命令。」

    黑龙抬头，非常配合地嗯了一声，还把x脯挺了挺，像在领命。艾莉娅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又很快收回。

    出发前，凯恩把赫林交给两名补给兵照看，嘱咐：「别让他靠近石井太近，他会被旧声牵回去。」补给兵用力点头，把赫林安排在队列最中间，再将布带系得更牢。

    一行人离开台地，沿着岩壁边走向西北角的低坡。走出十几丈，地面突然变成碎石与细沙混杂的带子，鞋底一踩就往外跑。艾莉娅立刻收住心慌，把黎明之息往地底压，让每一粒砂都有位置。一队人过去，脚下就像被铺过。

    赫林抬头看她，眼里先是迷惑，接着浮起感激的亮。他抿了抿唇，像想开口，又不敢。艾莉娅对他点点头，没有多说。

    转过一块半高的岩壁，视野一下开了。开着的石井就在前方，并不深。井圈由整块石挖空，内壁刻满细密刻痕，每一圈之间用极细的凹槽相连。井边cHa着三根骨柱，铁线从柱顶垂下，绕着井口打结，结上还系着血sE布条，像某种粗糙的记号。

    四周散落着数副破损面具，在yAn光下反起灰白的光。

    黑龙一靠近，就低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压得人皮肤发紧。牠跨前一步，把艾莉娅往身後推。艾莉娅伸手按在牠侧颈上，让牠不要冲。

    凯恩单手挡在她前面，另一手朝副官一扬。副官立刻带刀手分成两列，将石井围住。弓手在外圈就位，箭尖全部指向树梢与岩缝。

    井口里传出很轻的音，不是歌，也不是口令，更像某种擦过石面的回声。你一旦留心去听，它就会变得很近，像在你耳朵里说话。

    赫林下意识抓住自己x口，补给兵立刻扶住他。

    凯恩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楚：「每个人不要往下看，不要试图分辨那是什麽。只看你脚尖前两步。」

    他的视线转向艾莉娅，低声吩咐：「你先别碰它，告诉我，你听到几条线。」

    艾莉娅闭上眼，屏掉杂声，只挑那条最清楚的节拍去追。很快，她低声说：「两条。一条慢，一条快。快的那条，一直在拉人。」

    凯恩嗯了一声，朝副官吩咐：「拆柱，先动慢的那边。」

    两名刀手上前，用布缠住骨柱根部，再以短锯去割第一道铁线。黑龙把头贴向井圈，金sE的眼不眨一下，像是在盯住一条看不见的线。铁线崩开的声音很轻，像指甲掀过树皮。井里那层回声立刻低了半格，还在，却不再牵手。

    凯恩抬掌，示意停一下，转向艾莉娅：「别急着封Si。先m0清它从哪里起，最後再扣上。」

    她点头，呼x1放慢，掌心悬在井口上方，不碰石，也不碰柱。她在心里描图，把听见的节拍拆成一条又一条细线，寻找起点与收束点。很快，她低声说：「起点在东侧的刻痕，收束在西北角。」

    「好。」凯恩看向副官，「第二根，从收束边切。」

    短锯再次咬住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