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第1/2页)

    杨青连忙拦他：“你小点声，这孩子才这么小，他记得什么。”

    江遇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她就说了这一点。”

    乔温一怔然，颓然捂住脸。

    杨青知道他难过，劝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怪你，你别自责，生老病死，谁都得经历一遭……”

    乔温一更加痛苦，他知道江姝压根不是病死的……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放了下来：“我没事儿。”

    既然江姝生前都这么说了，那俩个孩子必然是要跟着乔温一的，杨青不好直接提给钱，怕他以为自己是在施舍，只得道：“那你们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的尽管打电话。”

    乔温一笑，郑重地点点头。

    他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呐。”

    俩大人碰了碰杯，一个橙汁一个茶水。

    江止咬着一块虾滑，抬起头来好奇地看他们一眼。杨青迄今为止还没听到过他说一句话，只以为他腼腆害羞，调侃了几句，没有往心里去。

    临到末了，杨青问乔温一住哪儿，乔温一说不在这里逗留了，刚才订了凌晨两点的火车票，尽快直接回去。

    “这么急啊？”杨青皱皱眉，又看看那一堆行李，把那个小箱子单独拿出来，“你一个人拿不完那么多东西，我和你一起，办个托运吧。”

    乔温一点头，小伙子们是住公司集体宿舍的，就在附近，杨青让他们直接回去，又开了她姑父的车送乔温一。

    火车站是无论何时都有人的，彻夜灯火通明，大多都是要外出的打工者，车站里也不甚暖和，座位上的人三三两两地守着行李打瞌睡，有的人甚至简单铺个卧铺就在地面上凑合一宿了。

    杨青陪他们办托运，又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些泡面零食让他们路上吃。

    大半夜的一个姑娘独自回去实在不太安全，乔温一催她早点回去。

    杨青摸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塞给他，乔温一不要，推拒之间杨青的眼睛就红了，她哽咽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算一点心意，你拿着，你带着她这俩孩子，要是过不好了，就和我说……”

    乔温一只得收了钱，不算厚的一沓，百元到五块的都有，他塞进口袋里，心里也泛着难过。

    杨青蹲下来看俩孩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茫然懵懂。

    她擦了一把脸，勉强挤出笑来：“到那边要听话，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们了，你乔叔叔要是对你们不好，就打电话给我，我立马杀过去。”

    说着，她又着急忙慌地找纸笔要留个号码给孩子。

    乔温一无可奈何地笑笑：“你还信不过我啊？”

    杨青瞪他一眼：“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不靠谱！”

    乔温一一个头两个大：“姑奶奶，那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

    杨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头对孩子又是一阵细致的絮叨。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又冷，乔温一再三催她回去，杨青本来打算送他们上火车，奈何家里父母的电话一个又一个打过来，她也没办法，依依不舍地抱抱孩子，起身告别。

    她说：“我有机会会去看你们的。”

    江遇在短暂一天的相处后将她认定为mama读书时期的闺中密友，一个热心爽朗又心软易流泪的女人。

    所以他张了嘴：“阿姨再见。”

    杨青呆住，又要流泪，努力扯出一点笑来：“应该叫干妈的……哎哟我还未婚呢，算了，阿姨也可以。”

    江止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乔温一给他塞了一小袋饼干，他就慢慢地吃，一会儿功夫快消灭完了。

    杨青看他：“你也要和我说再见的，乖乖。”

    江止约莫辨析出了“再见”这俩字，举起一只手来挥了挥，又努力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小饼干。

    杨青握着饼干噗嗤一笑，扭过头来对乔温一说：“这孩子长得像江姝，性格倒一点不像，男孩子，这么腼腆。”

    乔温一也笑，拍了拍她的肩头：“去吧！”

    经典的绿皮火车，近十二个小时的车程，乔温一买了硬卧。

    送走了杨青，乔温一身边就剩俩孩子了。

    他自言自语：“好，以后就咱们仨相依为命了。”

    检票进了火车，乔温一领着孩子找到床位，他买了两张相对的下铺和一张中铺，在一个房间。

    这列车人少，这号房只有他们三个。

    挺好，清净。

    江遇主动要躺上面，乔温一想了想，同意了。

    火车卧铺都很狭窄，乔温一安置两个孩子躺下盖好薄被，交代完关于上厕所之类的事宜后也躺下了。

    卧铺统一熄灯，小小的窗子里透出外面幽蓝的夜色。

    乔温一带着满身疲惫和愁绪闭上眼睛，陷入混乱的梦境中。

    待他次日朦胧醒来，天色微蒙，太阳还没出来，对面的小孩已经爬起来了，趴着窗子往外看。

    乔温一猛然清醒，对面是江止。

    他不想冒然出声吓到孩子，就轻咳了一声，江止歪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

    乔温一小声问他：“怎么不睡了？”

    江止摇摇头，仍旧扒着窗子往外看。

    乔温一也跟着往外看，路程走了有一半了，火车慢腾腾地跑，现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绿油油的小麦一片一片的，时不时略过几座土包隆起的坟茔。

    乔温一收回了目光，摸了摸放在床脚的大背包，这是杨青为他置办的，江姝的骨灰盒就放在里面，沉甸甸的。

    他收拾了给江姝下葬用的被褥，却还没确定把她埋到哪里安眠。

    埋到老家她约莫是不愿意的，况且她老家也没人了，没有地方给她埋。

    江姝以前跟他谈论死亡的时候还提过器官捐献，眼下一捧灰，是无论如何实现不了了。

    江遇也醒了，从上面探出小脑袋来看他俩。

    乔温一注意到他，问他要不要上厕所，江遇摇摇头，乔温一便让他仍旧再睡一会儿。

    中铺空间很小，伸手就是上铺顶，只起身就是个困难事儿，着实不是一个好的休眠场所。

    江遇不困，睁着眼睛想事情。

    坐车的经历江遇有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