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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第2/2页)

你告诉了我,我便不会再纠缠你。”

    阮祎如愿得到了贺品安的关注,他得到了贺品安的偏爱。

    他想,他该很自得才对。可他听着这一字一句,却像被浸了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想象中,他正龇牙咧嘴地哭,谁也挨不住这火辣辣的疼。

    同时他想,他疼什么?哭什么哪?这是一桩好事呀!

    有人愿意为他承担一切,却不要他来负半点责。

    多大的馅饼,活活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他怎么不笑?他不笑倒显得他不知好歹了!

    贺品安喜欢他。他明了于心。为着这份喜欢,他猛然生出了许多张牙舞爪的情绪。他恨贺品安自以为是的慷慨,恨他蠢钝,恨他懦弱。

    有了他的喜欢,就有了凭恃。

    当他无法为双手的颤抖找出原由,就狠狠地将那袋栗子扫落在地,“咚咚”地往下坠,饱满的栗子滚得到处都是。

    此时此刻,他是被大人误解的孩子。他感到百口莫辩,无计可施,于是只好发一些没有意义的脾气。他多盼望贺品安能明白他。

    “贺品安,”他清晰地叫出男人的大名,他不知自己怎么说出这些伤人的话,“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

    他将那束花扯得七零八落。他哭不出,嗓子却沙哑了。他说:“我不领情,我不领情!”

    贺品安却不生他的气,只是拉住他的手腕,拉过去看,看他被磨出红痕的掌心。

    他仍旧那样反常地抖着,好像得了病。

    难堪,羞愤,失望。所有破碎的情绪融成了一个残缺的他。

    阮祎用力地挣开了贺品安的手,惊惶地往后缩。

    贺品安不肯放了他。贺品安的力气那么大,一把就将他搂进了怀里。

    他在他的拥抱里,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了,一双眼幽幽地看向远处。

    “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阮祎缓慢地吐字,把疑问说出了陈述的语调,“如果我想要的是这种关系,我何必再招惹你?”

    他混乱的颤抖在贺品安的怀中渐渐平息。

    “如果我想要的是这样的人,谁不可以?”

    贺品安拥着阮祎的肩膀,他闭着眼听阮祎说话,眼泪滚落下来,感到脸颊很痒。

    这陌生的情绪使他呼吸不畅。他张开嘴,许久说不出话,只余一声叹息。

    他几近狼狈地低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他变得愚笨而拘束。他变得举止莫名。可他从未想过伤害阮祎。

    阮祎却推开了他,那只手轻轻地抵住自己的胸口,贺品安蓦地觉得耳鸣。

    阮祎低着头,把脸别向一旁。他们甚至不敢看向彼此的眼睛。

    “你从没有相信过我的爱。”阮祎撑着沙发扶手,慢吞吞地站起身,他竭力与男人保持距离。他说:“没关系。你愿把它看作什么就看作什么吧。你早就知道,我对你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阮祎转身离开,贺品安慌忙地跟上去,却被脚下的花束绊了一下。

    “阮祎!”

    “我要去片场了。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一切等我工作结束再谈吧。”他装出成熟的口吻,将手抄进外套口袋里。理智告诉他,他需要时间理清思路,他对男人撒了谎:“今晚有夜戏,拍一宿,你如果忙的话,就先回C市去吧。”

    他不肯听贺品安多说半句,逃也似的出了门。

    门在身后关上了。他脱力地倚着门板,在口袋里,他松开了始终紧握的右手。

    偷偷藏匿的花瓣蹭过他的指尖。

    屋内,贺品安望着那扇门,久久地愣怔。他想起自己十四岁时,被迫出走他乡,游荡在陌生的城市里,如孤雏腐鼠,艰难地谋生。那时他没有家,没有爱。那时他一无所有。

    贺品安默不作声地蹲在地上,把萎蔫的花儿掬在一处,把散落的栗子一颗颗地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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