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严冬 (第2/2页)

少年，疼她如往昔了。

    连着下了一礼拜的雨，小城永宁像被无尽的雨幕所笼罩。

    自从那天，俞清晖失魂落魄，像无头苍蝇般来班里撞了一遭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俞家很快也来了人，将他的东西收拾一空。

    没过多久，连沈悦可都转学了。

    学校内，关于几人的流言蜚语沸沸扬扬，有说沈悦可校园霸凌，有说封栀绿茶B1a0cHa足，亦有人传俞清晖被甩，各个版本传得绘声绘sE，丁晨夕孟畅文这些知情人却都闭口不言。

    封栀回到宜安不多时，便结结实实下了一场雪，足够有半米深，隔日灿yAn便冲破雪霁后的云翳，足够让人心旷神怡。

    刚开始，她还和班里同窗有联系，他们会把学校里的八卦当笑话告诉她，也会明里暗里透露他的近况。

    “他……”封栀无语凝噎，之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说转学只因爷爷思乡心切，她不想他的人生，因她累及名声留下W点。

    后来，她就跟永宁渐渐断了联系。

    一中高三级部一下走了年级第一和第二，校长和任课老师像被剜去心头r0U，偶尔也会在课堂提及他们当日的“辉煌”。

    时光荏茬，高考在指缝间转瞬而过，毕业后即各奔东西。

    那间教室开学后亦迎来新的面孔，他们也再没有人提起。

    时隔多年，昔日同窗聚会上再听到俞清晖的名字，是在商业财经头版，他与他们已是天壤之别。

    也有人拿出那张ps完整的破旧毕业照，酒后上头吹牛皮：“咱们和如今的商业巨子，过去可真是同学呢，说出去谁信呢！”

    大家笑得东倒西歪，慨一句“物是人非”~

    高考后的第二天，封栀捧着一个蓝sE绒盒走进刺青店，她说想在脚踝上纹一只蝴蝶。

    绒盒打开是那只光明nV神闪蝶，翅膀的蓝sE仍如梦似幻，那条洁白的sE带贯穿前后翅，光彩熠熠，无与lb。

    刺青师也纳罕这种蝴蝶无可挑剔的美丽，他上网查图样，才发现光明nV神闪蝶价值不菲，一只曾被炒到数万美金。

    他很快设计好，笑着问：“小姑娘，不怕疼吗？”

    少nV的脸sE莹洁如玉，她轻轻闭上眼睛：“打吧。”

    原来她也不怕疼的，但有一个人带她感受过鲜花热烈，星河guntang，她忽然就怕了。

    脚腕那处的皮最薄，纹身枪一针针缓缓地扎进r0U里，她咬牙忍着那四分五裂的滋味，一颗泪珠晶莹剔透从秀气的颌角滑落，却是一声不吭。

    封栀很喜欢宜安，这里虽然冷了些，却没有连绵不断的雨水，夏日有最炙热的yAn，冬日有最g净的雪。

    她的头发长得很快，不过一年便已齐肩，过去那些光景，像同他在梦里海誓山盟了一场。

    现在他不见了，梦也该醒了。

    封栀日常除了照顾爷爷，也会随手喂喂家门口的流浪猫，她经常一个人坐在院里的长椅上，望着远处绚丽的晚霞放空。

    宜安也要修建个巨型摩天轮，她忽然想起那个“情侣在摩天轮制高点接吻”的传说，日后她却听到了另一版本。

    “临川之眼”外号又叫分手轮，转一圈28分钟，据说去过的都分了，连朋友都不联系了，原来这也是他们无法长相厮守的理由吗？

    尘埃落定后，是那个长长的暑假。

    她一点一滴尝试着改变，初时不察，量变累及成质变，却是翻天覆地的新景象。

    封栀不在浑浑噩噩，自怨自艾，她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还有好几份家教兼职，也把爷爷和她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又去JiNg进绘画和钢琴，闲时会背上画板外出采风。

    爷爷说她笑容变多了，街坊邻居有时碰见，到底是江南水乡钟灵毓秀，才能养活出这般清灵如水的姑娘。

    她努力想忘却永宁那段往事，但每个人的人生痕迹一旦经历，反复被烙印下，就像爷爷心心念念着家乡，但午后也总会听一听昆曲。

    “旧霓裳，新翻弄。唱与知音心自懂，要使情留万古无穷……”

    《长生殿》最后一折《重圆》唱词起，人难免唏嘘。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所谓花火，本就是太过短暂的光亮，既然无法遗忘，那不如深深埋藏。

    至此，她的十八岁彻底画上句号。

    夏天的尾巴偷偷溜走，一日同门师兄看见她脚腕上的蝴蝶，她才知道光明nV神闪蝶是秘鲁的国蝶，在当地有一种象征意义。

    “闪蝶科的学名来自希腊词“Morph”，为美神维纳斯的名字。”

    “他们认为nV神蝶会给nV人带来第二次生命，让她们在重生中收获美满的Ai情，所以不少人收藏nV神蝶。”

    封栀咬着唇，私下里早已哭到不能自已，像空中缠缠绵绵飘下的雪絮，

    原来很早，他就知道识破了她的伪装，他喜欢她，从未都是一片热忱赤忱。

    她却亲手推远了，最Ai她的那个人。

    封栀抱紧了自己，无暇顾及地上散落的书籍，泪眼哭到模糊，但回忆里温暖和少年，一点点教会她勇敢面对，拥抱未知，她坦然接受着人生，岂能事事顺遂。

    但严冬过后，下一个春天总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