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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知道他饿得狠了,估计大脑都转不利索,也不催促,也开始想事情。

    景元心里有点想彦卿了。

    按照他先前的问询结果,景元估计这十王司内半个时辰约等于人间一年,和那狐人女子说的大差不差:死了四年的人,也就是等了两个时辰,自然站得脚酸;死了十年的人,等了五个时辰,也就是从早餐到晚餐的间隔,自然肚饿;而身边的部下死了一百多年……

    景元问:“李鸿基,你是哪年死的来着?”

    “8133年。”

    今年是8266年,8133年距今快140年了,换算过来,也就是等了快一周了,难怪已经快不行了。

    景元深深地叹气,他来这里估计也快一个时辰了,他出门时没戴表,一切都只能靠体感。

    人间该过了两三年了吧?

    不知道彦卿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觉能不能睡好,这么大人了还总爱蹬被子,以前景元半夜总要起来给彦卿拉被子。

    景元想到这里,突然道:“李鸿基,你走后你老婆没改嫁,一个人拉扯你两个小孩。你儿子十几年前当上了骁卫,在彦卿手下,你姑娘去了天舶司,司舵很赏识她。”

    “……那我就放心了。”

    景元说着,心里又有点难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一个人,恰好认识彦卿,也这样告诉他彦卿在人间的近况。

    彦卿会为他守寡吗?

    景元走之前和彦卿说过好几次,让彦卿在他走后主动多谈恋爱,别守着一个死人过日子。但现在坐在因果殿里,景元忽然又十分不希望彦卿有新欢了:年纪大的会照顾人、但是死得早,到时候彦卿又要哭着骂人了;年纪小的倒说不定能和彦卿活得差不多久,但彦卿自己就还是个小孩,让他和更小的长生种谈恋爱?搞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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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景元又叹了一口气,他生前真的是很小心地控制着情绪,尽力不让往事如同阴魂般缠上心头,他也知道他不可能陪彦卿走一辈子,只想尽量活得久些,他还没和彦卿过够日子呢。

    但魔阴如同定时发作的诅咒一般,终究还是找上了他。

    一旁的部下突然道:“将军,想老婆了?”

    “有点。”景元问,“你知道我老婆是谁?”

    “还能是谁,彦卿呗,罗浮云骑里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景元自嘲地笑了笑:“瞒不过你们。”

    “彦卿今年该多大了?有两百岁不?”

    “没呢,一百八十岁出头,我走之前才给他过了生日。”

    “那么小啊。”李指挥感叹道,“我和我爱人倒是差不多年纪,但在这殿里等着,还是时不时会想,我走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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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在天。”景元开解道,“你都到这一步了,还想不开?”

    “将军啊……我就是在这里待久了,才开始想不开的。”说着,指挥使压低了声音,“我在这里越久,越等不到阎王爷来给我分魂洗记忆,我就越是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如逃出去,回那阳间去。”

    景元一震,甩开部下抓过来的手:“不可!”他也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这里的人多少都有魔阴前兆了,你带着他们回仙舟去,会给人间造成多大的麻烦?身为云骑,你怎么能这么想?”

    李指挥自嘲地笑起来:“将军,我们这群人待在这里一样要出问题了,我不是今日渴死、就是明日饿死,我要是死在这里,没人来接引我的魂魄去下一世,我的记忆也没办法上传到云端,我儿子女儿、甚至孙子孙女想我了、再也没法子找‘我’说话……我要是现在回罗浮去,至少还能撑个几个月,等到十王司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阎王们整理好他们这些爱恨情仇,我再来报到,不是也不迟么?”

    景元眯起眼,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爱恨情仇’?什么意思?十王司罢工是因为阎王之间闹矛盾了?”

    “是。”李指挥再次压低声音,对景元耳语道,“我刚来那天,蒋子文回来过一趟,怒气冲冲的,身后追着个脸孔漆黑的人,头上戴着古国时代的皇帝们才戴的那种冠冕,然后那人身后又追着一个人,脸庞金灿灿的,也戴着类似的头冠。

    “祂们三个先是吵了一会儿,接着又打起来了,我不敢上前,只是躲在角落看。

    “我听祂们吵架的意思,似乎是那脸漆黑的家伙劈腿,同时和蒋子文还有那金色的家伙好,结果窗户纸捅破了,三人就打起来了。

    “之后蒋子文就再也没来过了。”

    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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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李鸿基,你真不是几天没吃饭,饿出癔症来了?”

    “那是我刚来时的事,我看祂们打架时,嘴里还有前一天晚上在云骑席上喝的龙泉老窖的味呢。”

    景元:“……你让我思考一下。”

    景元确实被李指挥说得有些动心了,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的魔阴症状都不明显,他一个个问过去时,人人都记得自己离开家的年份,也说得出自己是否口渴、是否肚饿,景元注意观察了他们的身体,也不见有人身上有任何异变。

    如果李鸿基所说不假,那么这群恋爱脑的阎王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整理好祂们之间的三角关系,这里又没吃没喝的,再等上个一两天,就会出现第一具尸体——不,也许不是尸体,而是有人因此完全堕入魔阴,那时,这大殿将会是一番地狱图景。

    而带这些人重返人间呢?

    景元反复思考,他不是专业的医者,并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但他曾经是罗浮的将军,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庇护仙舟。

    一方是在场的几百将死之人的性命,另一方是罗浮千千万万生者的安危。

    他缓缓摇了摇头:“鸿基,此事万万不可。”

    他的旧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景元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此事你我都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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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在大殿里睡了一觉,他不知时辰,只是感觉困了,便就地睡了。睡前去大殿角落解了一次手,这因果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茅厕。不少人就脱了寿衣,尿在衣服上,脏衣服丢在角落,之后再用。景元不想糟蹋了东西,在蒋子文的办公桌上找了张卷轴,摊开尿在纸上了。

    景元是被冻醒的,他睁眼一看,看见天上——大殿的天花板上——嗖嗖嗖飞过一大排东西。

    他一个翻身坐起,周围人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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