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狙击手和她的目标_名为疼痛的钥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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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为疼痛的钥匙 (第4/4页)

无大碍,下体只有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痕,唯一的创伤是臀尖出两指宽的肿胀鞭伤--让他无法坐下的罪魁祸首。

    我建议他找个舒服的姿势,比如侧躺。埃里希神情恍惚的趴下,像只蜗牛一样蠕动着调整姿势。沙发够长也够宽,埃里希却还是习惯性将身体缩紧,蜷起来,四肢团在胸前,小心翼翼不让它们落到地面。他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垂下眼帘,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片光斑上,呼吸的很轻,很深。他用左手还住膝盖,隔着裤子摩挲凸起关节上破损的创口,右手则松松的覆盖脸颊,象征性的保存尊严。手掌投下的阴影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两个黑色的洞,死气沉沉。

    我开始工作,他躺在那里,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像个温顺漂亮的宠物--他本来的职责。我告诉他如果想睡一会儿,可以盖上我的外套。他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遵命,长官”,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埃里希一直躺着,直到格略科敲门也因太虚弱没法完全坐好,脸歪向右边,一副任凭折辱的怠惰模样,眼神厌倦的看向布满光斑的窗帘缝隙。

    格略科关上门,向我鞠躬问好,“长官,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

    “任务都完成了么?”我问。

    “是的,长官。”格略科走上前,将怀里的内容依次抽出,简略解释。“今早的囚犯名单,已经核实过,除去两个因病暂时在一区疗治疗外,其余二百八十七人全部出席了早间点名。”他指着黄色名单最下面“未出席”两行给我看,“E7210和E7144,我去一区问过了,一个是感冒,一个是肌rou拉伤,没有大碍。”

    我点点头,示意继续。

    “这是财务处和狱政司的上月报表,拉比诺维奇长官让我恭喜您,七区超额完成任务。”他把印有财务处的工作本放回原位,又拿出两个信封。“您这个月的补贴下来了,餐食费,路费,邮费,还有.....”格略科看了埃里希一眼,“他们的。”

    “有给我的信么?”

    “有两封,一个是首都的康斯坦斯·迪米特里维奇·诺维科夫寄来的,还有一个是从普...普....”格略科眯起眼睛,努力拼读,“普杰洛维茨寄来的,没有署名。”

    我眼睛一亮,心几乎停止跳动。普杰洛维茨是个米加斯东部的偏僻农庄,我知道这儿是因为我祖父的弟弟在几十年前搬过去,从此只和我们偶尔信件联系。我一直猜测我的父母在离开拉瑙卡后前去投奔这位住在普杰洛维茨的叔父,也许这封信是他们写来的?毕竟除了他们,还有谁会从普杰洛维茨给我写信呢?

    我夺过格略科手中的信封,手指发麻,一把撕开。直接找到信尾署名:普杰洛维茨基础教育学校:四年级,塔提安娜·安德洛夫娜·莱欣。我松了口气,定定神,重新从又开始。内容很简单,大概是普杰洛维茨基础教育学校的学生被鼓励写一封信给自己心中的米加斯英雄,莱欣在保持上看到了我的故事,大受感动,于是写了一封信给我,希望我一切都好,生活幸福,未来她也会成为我这样的女人。她的笔迹很幼稚,中间有一大段“母亲不希望我打扰您,不过我还是想写”的细节讲述,我知道她家养了很多绵羊,她想给其中一只取名赫塔,但最后还是选了“雪球”这个名字。她有一个meimei和一个jiejie,一个哥哥。她的父母在战争期间持续务农,有一次差点被炮弹炸死。现在莱辛一家六口和祖父母住在普杰洛维茨,等到meimei读完小学就一起搬到镇上去。莱辛说话的方式絮絮叨叨,非常孩子气,经常偏离到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上一通,十分亲切。

    我笑了笑,怅然若失。我觉得自己很蠢,居然还期待能收到父母的道歉信。我一直在等,不愿承认他们给我写信的概率约等于贝卡和谢瓦尔德停止开敏斯基玩笑。我期待过,等待过,也失望过,在举国欢庆胜利的时刻,赫塔·恰尔洛夫孤身一人蜷缩在空荡荡的客厅,意识到自己从此再也没有父母。那些天我留了太多太多眼泪,暗暗许诺再也不要抱有任何期待。除了看到老夫妇前来探望服役的士兵时会触景生情外,我确实不常想起父母了。安纳托利·恰尔洛夫和扎里纳·恰尔洛夫成为了回忆,和我的弟弟一起,永远停留在过去,从拉瑙卡的土地消失。相比之下,我甚至更经常想起弟弟,至少他不曾让我如此痛苦。

    格略科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沉默,“长官?”他试探道,“你希望我继续么?”

    我清清嗓子,“是的,继续。”

    “遵命,长官。”格略科毕恭毕敬,双手将最后一纸放在桌上,“长官,请您过目。下士乌里诺夫希望您能在周四批准半天假期给他去火车站接待meimei。”

    “他meimei来探望他么?真好啊。”

    “不是的,她来拉瑙卡纺织厂当工程师。”

    “好的,我明白了。”我冲他笑了笑,“谢谢你,约瑟夫。”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长官。”

    “他的衣服你拿来了么?”

    “是的,长官。现在给他换上么?”格略科抿抿嘴唇,飞快的瞟了埃里希一眼。后者依然有气无力的蔫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身体微弱起伏。

    我走过去,摸摸埃里希的额头。他摸起来有点凉,身体也不住哆嗦,可能是汗水蒸发导致的。“埃里希。”我柔声呼唤,“乖孩子,你还好么?”

    埃里希扭过头,把脸埋进胳膊。右手非常缓慢的一点点翻过来,遮住脸颊。我又看到手背上颜色暗淡的伤痕,状如落叶,大小接近两枚硬币。我拉过埃里希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可怜的孩子,你会像猫一样舔这里的伤口么?”

    我问埃里希是想留在这儿陪我还是回去休息。埃里希哀婉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那就明天见吧。”我干脆利落地为今天的折磨画上句话,开始细细品味起他眼里的警觉和惊诧,“明天九点半准时来这儿报道,你要为今天的迟到受罚。”

    埃里希扶着沙发站起身,很快发现格略科手里的靛蓝色的囚服。“差点忘了,”我把衣服抖开展示,“明天你有新衣服咯。”

    埃他的眼神在我和囚服间来回转动,嘴唇翕动。埃里希想说什么,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闭嘴。“遵命,长官,明天见。”他顺从的低下头,接过衣服,忍着疼痛,为防止压迫摩擦到睾丸,不得不叉开双腿,走的一瘸一拐,半天都没磨蹭到门口。

    我看向格略科,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点悲凉和不忍。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格略科心领神会,走上前,拦住埃里希的路,“克莱茨,我送你回去。”他故作冷漠,声线沙哑别扭,不习惯和埃里希这样直接交流。

    “不用。”埃里希毫不客气,拍开格略科的手。

    格略科抢过他手中的衣服,“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执行长官的命令而已。”说完,他试探性的望着我,直到得到赞选的微笑后才安心的低下头。埃里希的身体晃了晃,没说话,任凭格略科抓住他的胳膊,不粗暴也不温柔的搀扶着。

    “您记得三点的会议。”格略科赶着关门,最后嘱咐道。我点点头,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印有米加斯陆军纹章的信纸,在排头端端正正的写下:致亲爱的塔提安娜·安德洛夫纳·莱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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