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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重叠堆积，这并不会让它们离天宇更进一步，接替光源让影子成形的事物与光明无关，至暗中难以察觉其微乎其微的色泽。

    从半空仰面坠落的我无法从满目纯白中获得位置变动的视觉感知，只有最后短暂出现的高楼让我清醒了一瞬。

    梦是奇幻色彩的事物，即使没有做过相关取材，不去特意制造，也还是会出现。有从梦中获得启示，觉得是预知梦或上天旨意。也有从中找到慰藉或是遗忘的东西，还有恶梦。重复、断裂、连续、不同……无数有但不会被尽数描述出的形式都可以在那里展现，不受限制的另一个世界，也难怪会有谁沉迷当中。

    电视里教堂的模样过于深刻。大堂满盈昏暗光辉也仍被视为崇高，手握钥匙的罪人尽触天意，为了福址也同样是为了欲望，庸俗亦可和至高同在，服从名义下无从得知假面与真容。

    早已是属于过去的事物了，又从来没有被留在过去。与时俱进抑或是纪念，总有谁会真正投入心思。书籍中不似现世那样边缘化这些信仰，要不完全不提及，要不成为讲述的主体，只是用来增加刻板印象的那些也勉强算是，反正存在感还是有的。

    有关幸福，有关目的，还有些是责任，很多种理由促使着宗教的产生。在交流信息尚未通明的年代，可以想象各个信仰之间有多么不同，改篇与统合，流传下来的事物几乎逃不掉的宿命，会随着年月更替越发偏离最初的轨迹。

    信仰的来源在于心底，不在乎知名度的信仰大概也会有曲折的背景故事。无论各个信仰之间有多少冲突，大抵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只是为了得到幸福或满足，为了标注着未完成的例表能在某刻刻上完整。

    竟然如此，罕见的并非崇高，而是通往崇高的路。光柱与天梯无法将谁带领到天国，世人早在上个世纪就去到了比天空更远的地方，那里不是任何美好幻想所编织的乐园，也不是诸多信仰共同前往的至善。

    现世中用以纪念逝者的墓碑并不罕见，但当非实体的存在逝世，墓碑都不可为其用作纪念。随着承载的容器失去功效，它们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叛逆的思维总是想要留下些什么，然而这些历来不能长存。

    自称神或以神的名义行事在如今看来已然是荒唐行径，个体还是集体都是一样，这座城市自然也是如此。栅乌市里有许多神，这里的神太多太杂，遍布每一个地界，无法用数目统计，于是这个地方平常只用众所周知的语言交流，而不提及那些会让他人认为陌生的感触。

    普世价值维持了相对平稳的态势，任由私自收藏的教义随意声张只会引发乱象。追求正确性绝非恶行，不过正确也仅是正确，并不读作正义，也并不读作善。无法容忍任何反对声音的正确未免太过极端和扭曲，怎可擅自为此拥护，也许该知道和睦且强大的王国只存在于童话，恶龙抓走公主从来没被问缘由。在必须牺牲什么的前提下，没有哪个教义是绝对正确的。

    情愿相信亵渎人权的制度，也不会背离让自身获得幸福的道路。于高塔上的居所纵容惨剧频生，也不愿泄露可能带来惩罚的天机。

    幸福的对立面不一定会受到声讨，失去变化多端冒险的情节还有谁会为其买账。虚构的凄惨能带来怎样的警示，现世里都不一定能够成全，理论武装结合实际终将被众谴。

    常理说没有谁不会没有原因就站在幸福的对立面，火光终将驱散黑夜的孤寂，世事皆可两全。

    可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算计，例如过去，例如情感，还有非理智的东西。常理也常说现世由感性所主导，是因为即使没必要也依然存在的事物实在太多，还因为理性的言说不算是触手所得。

    妄称承认的反驳仍在不停叫嚣，被逼到极限的疯狂铭刻在史诗上，有关幸福或真理的定义总是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道不尽日日夜夜。天才的算式是凡人不可知晓，不将就才不做圣人。

    进一步踏入通往幸福的道路，勇者不似懦夫般胆怯。妄想了几百年的梦，仅凭朦胧的意识也难以忆起，释怀总要等到后来。雨声无法作为哀景的伴奏，隔音的房间只有光线最是绮丽，想来也是，隔开光明与黑暗的本就不止天空厚重的云层，无从寻觅藏在光明处的确幸。

    何不等到世间对于阳光变得难以言说，事件成为过去再往后将被编造成合理，流传下未解之谜也未算得体。作为不知此时的黑暗世界中仍未睡着的一员，我自言自语着小孩子的好奇，倘若常理已成颠倒，幸福及真理的名义又该置于何处？漆黑的夜里童话睡着了。

    连绵雨天总是奇怪的铺垫，是因为雨天之前发生的事都被归为了晴天。即使将世事隔绝，也只是成为隔绝世事的一个故事，被感性制约的时间已然走到了终点，以理性为名的秩序成为了混乱或癫狂。

    公交站台上聚集了数量可观的学生，世南学校发出的短信迟了一节课，算上之前又是很远。平常不怎么见到的学生，才知道是同住附近的学生，都化作了无声的感叹。稍晚于即便是避灾也要准时上工的全年工作日，空荡的公交车也是理所当然的能挤进公交站台上的所有学生。

    安静不下来，因为是不该安静的气氛。多日未见、活动范围受限、现在是可以交谈的距离、之后还要在学校再见，没有理由不成为嘈杂或窃窃私语。全是学生的地方，倒是另起了一个守则，不用担心吵闹会影响谁，毕竟这里正常的标准就是如此。

    时间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变得晚一些，公交车前上方的时钟精确到毫秒，不用额外的手段来关心时间。与校服同匹配的是脸上的口罩，动物类还是仿真类或者漫画以及普通从不只是一种限制，他们无言去谈论这些那些。

    合理的发展理所当然的直到合理的终点，世南学校高耸的墙壁近在眼前，学生们从公交车站下了车，自发排列起整齐的队伍向学校走去，尽管按照站位来说那实在算不上齐整，但也不至于被称为无序。

    学校大门陆续迎接着各个方向前后到来的学生，难得是每个学生背后背着书包的景象，这个本该见惯的场景此时有些陌生和突兀。教学楼的阶梯送去有去无回的学生，他们被赋予了直至任务完成才能获得自由的义务。

    偌大的校园连同迷雾和雨水将世界分割成了几层，冷色调的饱满绝对算不上寻常的浪漫，不过清醒着去分辨浪漫与否难免太过荒唐。氛围灯不会出现在课室，强到曝光的照明才是这个地方该有的模样，执着的人造灯光试图抵抗幽深的晦暗，可惜不会有谁会将这种事记述在笔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