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疹病发 (第2/2页)

房，餐桌上的面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沙拉，水煮蛋被切成片码得整整齐齐，生菜叶葱翠，白灼虾鲜嫩，即使是冷盘冷菜，也勾得林淇沂空空的肠腹活跃起来。

    然而一想到自己早上吃了别人的剩饭，他就嘴角一撇，瞪一眼那份沙拉，而后目不斜视地去冰箱拿瓶水，回房间点外卖了。

    这估计也是钱西缨吃剩下的。

    片刻后，外卖小哥的门铃没响，他的房门倒是被钱某人敲响了。

    林淇沂不想开门，在他的逻辑里，他是被钱西缨要求住进来的，那就是客人，可他没有受到来自主人的尊重。

    他忽略了敲门声，被子一掀蒙住耳朵。

    “林淇沂？小林？这么早就睡了吗？”外面的人不迭地喊着。

    “小林？071？开开门呗。”

    敲门声也没断，林淇沂被他叫得心烦，腾地一下爬起来，拉开房门怒视：“怎么啦？”

    钱西缨正歪歪斜斜倚着门框，没料到这就把门叫开了，他被吹胡子瞪眼的少年看得一怔，立时直起身子，随即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反应，重新歪回去，轻咳一声：“我给你留的饭怎么没吃啊？”

    林淇沂狐疑：“你那是给我留的？”

    “……我点外卖，两份才能凑够起送，就顺便给你也买了……”

    这是在变相道歉了，林淇沂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瞧见男人刻意看向别处的别扭模样，便顺坡下：“唔，那我就去帮你吃了吧，免得浪费粮食。”

    钱西缨笑了，眼底映着细碎的光，他正要说些什么，门铃乍响。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请取餐。”

    钱西缨接过小哥手里的袋子，发现是餐桌上的同款沙拉。

    他忍不住讨骂：“那这两份你都不能浪费哦。”成功换来一道白眼。

    接下来几天，林淇沂都在餐桌上发现了食物，在确认这是为凑到起送金额多点的一份以后，他便欣然坐下享用了。

    他们作息不一致，没怎么在家碰上面，再加上林淇沂忙着租店面，他打算在秣南区开个花店。

    和陈朋联系的过程里，他得知，斐尔城目前有四个区，春云是主城区，高楼林立，商圈聚集，秣南居民较多，四处都是些做小本生意的商户。另两个分别是响水区和青平区，响水区大学城多，青平区则名不副实，多年来治安混乱，颇不太平。

    综合考虑下来，林淇沂选择秣南区作为工作地，他也在几天的物色里，相中了一处正在转租的店面，他是行动派，立马签下租赁合同。

    今天，便是要去和房主对接。

    这处店面正在马路边，是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由于地基垒得高，走过拐角它便闯入视线，颇为醒目，楼体虽老旧了些，却恰好增添了韵味。

    房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很和善，说是准备出国留学，不想小楼闲置，所以将其出租。

    林淇沂敲了敲院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迎出来。

    “小欧早哇，我来……咦，你怎么，身体不适吗？”来人便是房主小欧，面容清秀性情烂漫，和林淇沂很聊得来，得知他想开花店，还热情地交流了他喜欢的花的品类。

    “我爱小苍兰，因为花语是美满而惬意，这是我梦想的状态。”青年开口便是爱与不爱，林淇沂能感受到话语间纯粹而热烈的内心。

    但是此刻小欧精神萎靡，带着帽子和口罩，艳阳天仍裹着厚厚的外套，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林淇沂担心地问他，他却只往后缩了缩，避开伸过来的手。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然后上次答应租给你的房子租不了了，对不起我失约了。”小欧眼神躲闪，将帽檐压得更低。

    “这么突然吗？”林淇沂想说没事，他可以再找，让小欧不必挂心。但眼前人的模样突兀地和那日公交车上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心中泛起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林淇沂着急地抓住小欧的胳膊，嘴边的话却不敢问出来。

    小欧眼里蓄了泪，他抖着手将口罩一点一点揭开，一张遍布红疹的脸慢慢显露出来。

    这些红疹里，有的才刚刚冒出，看上去与过敏症状无异，但有的已然凸起，将原本清秀白皙的脸蛋撑得血丝交错，像是要从皮肤里长出什么东西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林淇沂还是禁不住后退半步。

    小欧见他如此，眼中划过刺痛，迅速拉上口罩，将自己重新裹得严实，转身欲回屋去。

    “等等小欧！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淇沂追上去：“这是为什么？我们继续履行租房合同可不可以，这样你会不会好过来……”

    小欧沙哑着嗓子：“不行的，房子已经卖了，我马上也要搬出去了……”

    一再追问下，他才道出原委。原来小欧此前将房子挂到一个叫星汉中介的网站上出租，却被中介公司频繁sao扰，要求他将房子卖给他们一个客户。他严词拒绝了，称自己已经租出去，也没有卖房的意思。结果次日，星汉中介便带着一群混混模样的大汉来到小院，强迫他签下房屋买卖合同。

    “怎么可以作出这种强盗行径，不能报警吗？”林淇沂不可思议之余，十分义愤。

    小欧摇摇头：“没用的，星汉中介是背靠政府的大公司，想买房的那个人也是某个官员的亲属，他们内部消息说这一片要拆迁，他便想先下手吃下这波红利。”

    “一个中介公司竟这么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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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欧苦笑：“你才来不久，对这个不太清楚。这里的中介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中介，而是大型交易所。由于斐尔城的特殊规则，本地人倾向于借助交易所的平台进行交易，更有保障，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地人也靠交易所牵线搭桥。可以说他们掌握着丰富的信息……”

    “那东喜旺……”

    “你知道东喜旺啊，它和星汉是我们这儿两大交易所，官方给了经营权的仅此两家。但具体营业范围有点区别，其实东喜旺的名声更好些，但他们不做房地产，所以我只能把房子挂到星汉了，没想到……”他眼神暗淡下来。

    林淇沂连声安慰他：“没事，肯定能找到恢复的办法的。”

    “这么多年了，哪有解决的方法，我讨厌死这个地方了，本来以为即将逃脱，临了却变成这样……”小欧破碎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看着曾经鲜活的青年变成如此模样，林淇沂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相信钱西缨话里的意味，如此残忍可怖。

    对了，钱西缨！他是东喜旺的人，也许知道该怎么办。

    林淇沂怕给小欧带来希望最终又化成泡影，没和他多说，打了招呼便疾步赶去春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