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板，你看我不黑 (第1/1页)

    “男人喜欢男人？”付贵眉头皱巴巴地挤在一起，眼珠略显卡顿地转着，似乎在试图理解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男人不都喜欢女人吗？村里男人的媳妇不都是女人吗？王哥他们找的鸡婆没见有男的呀？”付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歪着脑袋小声嘀咕，完全没注意到黄璟的神色变化。

    就见身材修长的男人依然笔挺地坐着，可嘴角却不时在抽动。

    “冒昧问一下，你初中毕业了没？”

    黄璟的话一下子将付贵拉回现实，他脱口便道：“冒昧，冒昧是啥意思？”

    黄璟愣了愣，看来眼前的小伙子文化水平远比他想象得要低。他耐心解释道：“冒昧，就是某些鲁莽轻率，或者通俗来讲，就是我的话可能会让感到不高兴……”

    闻言，付贵低头，黯然神伤道：“老板，我小学三年级没毕业，是个文盲，是个粗人……”

    他忘不了，8岁时，当爸爸杀人后自杀的消息传来，mama精神失常，在院子里摇着脑袋，拿着扫帚追着他打。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当发疯时，mama便将爸爸杀人的事全部怪到他的头上，当正常时，mama又会抱着他痛哭流涕。

    父亲杀了人，他是杀人犯的孩子，学校里的孩子都排挤他。家里mama哭坏了身体，又时不时地神经病发作，地里的活没人干。

    所以，8岁的他选择了辍学，扛着锄头走向了田间。

    旧事如潮水涌来，付贵眼睛里不禁泛了泪光。

    忽然，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他又猛地抬头，大声道：“你可别因为这个嫌弃我，不给大家发工资啊！王哥他们都等着拿钱回家过年，我也要拿钱给我妈治病。”

    “你放心。”黄璟抬手拍了拍，显得从容不迫。他安抚道：“只要我们两个谈好了，钱不是问题。”

    “那老板……”付贵压低脑袋，跟向工头要工资时的模样一模一样，只听他道：“你……我能干什么？只要老板你说，我一定万死不……迟，扶汤……倒……火……“

    听着这些怪怪的成语，黄璟抿唇笑了笑，“倒不用你万死不辞，赴汤蹈火。你只需要签一个你的名字。”

    付贵羞红了脸，“真的？”

    黄璟笑了笑，说“真的。”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说道：“乙方，也就是本来该发钱给你们的老板拿着一千万跑了。你们闹到我公司门口，让我给你们发工资，可这一千万我不能白出。所以……”

    他大步走到付贵面前，然后蹲下，温文尔雅道：“你需要帮我赚一千万。”

    “一……一千万是几万啊？”

    付贵对钱没有概念，万是他认知里最大的金额。

    黄璟笑了笑，“你不用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是你签字后，要做什么？”

    “那……我做什么？“付贵心里没底，话说得没底气。

    “还记得，我刚跟你说男人喜欢男人吧？”

    男人……付贵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集团和海芫集团正在谈一个一亿的项目，目前迟迟谈不下来。”说着，黄璟站起身，看着窗外，“我听说，海芫集团的徐董事长喜欢男人，特别是你这种长得黑，眼睛大的。”

    就算黄璟的话让付贵云里雾里，可再没文化，付贵也听出了黄璟的意思。这个老板的意思就是让他去勾引那个徐老板，然后赚钱，那他跟那些鸡婆有啥两样？

    他当即吓得惨白了脸，伸手便扯住领子，将老旧的毛衣脱了下来，挺着胸膛道：“老板，你看，我我……我不黑……”

    黄璟闻声回头，看到这一幕，当即愣住。

    男子身体白白净净，瘦得肋骨清晰可见，胸口的两点粉红引人注目。然而，他的脖子和脸，还有两只胳膊黑得跟炭一样，与胸膛和肚子的肤色安全是两个极端。

    “我真的不黑，我只是晒黑了……所以……所以我勾……勾……”后面的话，付贵又红了脸，一点说不出口。

    黄璟喉结悄无声息地动了动，冷静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那……”付贵拿着毛衣，一脸期待地看着黄璟。

    “徐老板喜欢黑的，又没有要求全身黑。”

    黄璟笑着说，似乎在开玩笑，可在付贵看来，黄璟就是在说真的。

    他垂下脑袋，默默地将毛衣从脑袋上套了回去，然后苦着脸站在一边，闷闷问：“是不是只要我同意，你就会给大家发工资？”

    因为是杀人犯的儿子，没人愿意教他技术，他只能干些杂货，搬砖拉砖，抗水泥，打扫楼层，干着最苦最多的活，拿着最少得工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被其他人欺负，大家也喜欢拿他开玩笑，工头发工资时甚至会克扣他的钱。

    他想：如果他这次给大家要回了工资，大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嫌弃他了？也会和愿意带他一起去干活，吃饭，去玩？

    黄璟瞧出了付贵低沉的情绪，他走过来，拍了拍付贵的肩膀，说道：“当然会发。你放心，事情如果成了，你也会得到不少的钱。”

    “多少？”付贵抬头，面无表情地问。

    “一百万。”

    一……百个一万？付贵刚开始还有点懵，随后眼珠子转了起来，渐渐地，眼里有了光亮。

    一百个一万，那他就能带着mama离开村子，离开江阜，去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了，然后安安静静地生活……

    “我同意！”他坚定地昂头看着黄璟，“老板，我要在哪签字？我现在就可以签。”

    黄璟看着付贵，眼里含笑，像是狐狸一般，眼角弯了，嘴角勾起。

    “现在就可以。”说着，他走向办公桌后面，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份合同，然后递给付贵，“你看一看……”

    付贵拿着合同，眉头挤在一起，“卖……什么……什么……书？”

    最上面总共五个大字，付贵有三个不认识，更何况后面密密麻麻的好几页字。他皱着眉，破有耐心地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问：“我签在哪？”

    黄璟伸出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点了点右下角的乙方旁边的空白处。

    “老板，有笔吗？”

    “当然有。”说着，黄璟拉着付贵走到办公桌前，然后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支笔。

    付贵接过，毫不犹豫地在空白处签下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