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痕迹藏在过去 (第1/2页)

    蓝夜那次事情过去之后，宋霖回去思考了很久。内心一直翻涌着一股不好的感觉，起起落落。即便繁忙的工作也没能让这种感觉减轻半分。

    他渐渐的接受了一个事实，这种感觉的来源是付泽言。

    付泽言不知道那天宋霖在他睡着的时候掀开过他的衣服，本来是想看看他胸前的鞭伤，结果看到那些横七竖八躺在他白净的胸口上的狰狞疤痕后。

    宋霖愣住了。

    又偷偷把衣服盖回去，给他盖好被子，事后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这个事情。

    以宋霖用鞭的经验来说，要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必然是每一下都破皮入骨。他才多少岁？十六还是十七？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对这个弟弟，对自己所热爱的东西，那个感觉突然就变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从事这个行业给他带来的冲击并不小，形形色色的人和光怪陆离的事他接触过不少。

    所以才会选择BDSM这样的游戏来释放压力。

    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的一个人，可是自从认识付泽言，他总觉得自己认识的还不够深，不够广。

    这个世界总还有很多值得去探索和发现的事，也还有很多隐藏在光明下的污秽需要去清除。

    他开始一点一点捋他认识付泽言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宋霖第一次见付泽言是一次抓铺行动，他是付泽言父亲付局长手下的公安特警，这次行动的主要任务是解救局长的儿子付泽言，那时候付泽言十一二岁，还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

    被满地的血和肠子吓得大叫，他的mama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眼神简直是想把付局长以及局长身边的所有穿制服的都杀了。

    连宋霖都难逃一劫，那是一个母亲雄狮般的震怒

    小孩子受了点轻伤，但是心里上却永远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付局长面上从来不提。

    根据旁人说，付泽言两个星期没有讲话，休学两个月才回到学校。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威胁和恐吓对付泽言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像魔鬼一样缠着他，从来没有消停过。

    书包里被塞血纸条和经常性出车祸，还有莫名其妙的意外，每一次他出事，就说明付局长在事业上又有了不小成就。

    初次见面宋霖对这个小孩子印象是不深的，在他看来和很多绑架案都一样，不过是寻常孩子罢了。

    第二次见面是宋霖的父亲带上宋霖来拜访付局长，付泽言已经上初中，小孩子长得快，与第一见面次相比，宋霖的第一感觉是，他不能单手抱起他了。

    他拘谨着给宋霖上茶。然后退到一旁安静的读书，宋霖手指磨着茶杯，朝他看过去，他大方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宋霖也微笑着跟他点点头。

    宋霖父亲与付局长是深交，两人相谈甚欢，来往密切，宋霖也跟着父亲进出付家。

    “小言，这是宋伯伯的儿子，宋霖，你叫哥哥。”

    “宋霖哥好。”

    “小言，你好。”

    付泽言的手有些微凉，不似宋霖的手硕大而guntang，浑身散发着青年才俊的气息，付泽言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亮色的小朋友。

    两人相碰即分，即便这么短的时间，宋霖还是摸到他手背上不知道是那一次“意外”留下的伤疤。

    微微的凸起再配上他青涩无辜的脸莫名让人心里一绞。

    宋霖面上不动声色，问他，“看的什么书？”

    “百年孤独。”

    “人名记得住吗？”

    付泽言笑了，“记不住。”

    “噢？那记住了什么？”

    付泽言认真思考过后，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人生的本质，就是一个人活着。不要对别人心存太多期待，我们总是想要找到能为自己分担痛苦和悲伤的人，可大多时候，我们那些惊天动地的伤痛，在别人眼里，不过是随手拂过的尘埃。”

    这是百年孤独的名句。如果换一个人来说，宋霖觉得正常，但是在他这里，宋霖却一下子从中听出另外一层意思。

    “看来弟弟确实有认真看过，不过这句话你没说完，最后一句是，成年人的孤独，就是悲喜自渡，而这也正是我们难得的自由。你还小，不要思考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宋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压在付泽言已经翻开三分之一的书上，轻轻抽出来，放回书架上，重新拿了一本诗经给他，“换一本读吧。”

    付泽言平静的接过去，没有说话。

    付泽言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温和的，看不出来自卑但是也从不炫耀，有自己的爱好和想法。

    会和宋霖一起去打蓝球，看歌剧。看见路边的小猫会去逗一逗，会替人打抱不平，会吐槽家里楼下早餐店。

    “宋霖哥你篮球打的真不错！”

    “宋霖哥，那有只小猫，好可爱。”

    “宋霖哥，下周有空去看歌剧吗？”

    即便在路上走着一半，被什么动静吓到也会很快恢复神色，他像是一颗顽强的小草，在巨石裂缝中也不放弃向着阳光探头。

    在宋霖看来，他是热爱生活的，甚至比他还要多用不完的精力。

    宋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如此热爱生活的人，会在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夜里自杀。

    那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六年了。

    就距离他们在蓝夜酒吧相遇后不久。

    付泽言在学校里身体不舒服，付局长去参加一个饭局，正好顺路去接了他准备去医院。

    但是因为工作原因绊住脚，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付局长对付泽言是极好的，工作上的付局长言简意赅，雷厉风行。

    对付泽言却是极有耐心，临进酒店之前他还站在车窗前尽量平和说，“还好吗？再坚持一下，车上有水和你mama放的饭，先吃点东西，累了就先眯上一会儿。”

    “好。”付泽言答应着。

    局长这才放心去应酬。

    宋霖那天也有跟着过去，他这几年升的快，已经到能够跟付局长来往走动的地步，不过也就一年碰上几次，他在饭局上基本不说话，简单点就是给付局长开个车的关系。

    这次就遇见付泽言，不是因为别的，宋霖到底还是觉得上次见面对他影响不小，估计这次生病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所以就跟过来了。

    两人在车上小聊了几句，由于宋霖工作忙，两人许久未见，话题不断，丝毫不受那件事情的影响，付泽言还是从前那样谦逊有礼。

    这时候宋霖还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付泽言虽然聊的多，只是状态不大好，大抵是生病的缘故。

    从后视镜看过去，付泽言陷在柔软的车后座里，碎发盖过他半眯的眼睛，隐约可见眼底的失望。

    等付局长打理好一切出来，付泽言吐得不省人事，但他从来都不敢在父亲面前怠慢，硬是软着身子吊着一口气撑到医院。

    在分诊台挂号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倒下去。

    付局长在挂号窗口飞快填资料，宋霖被付局长支去停车。

    只有付泽言自己撑在分诊台摇摇欲坠，他涨红着脸喘不上气，伸手想够到父亲的衣角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那一刻，他想，父亲不爱他，至少在他心中应该是不占重要位置的。

    付泽言的成绩并不好，父亲又相当严格。

    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长在一个这样的家庭，不能出类拔萃是会落人闲话的，付泽言一度用他的遭遇掩饰自己的平庸，这是他自己认为的。

    至于是不是这样，是否平庸，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挺重的，这个重也不知道是外界施加的还是自己施加的，他总感觉撑不下去，他很矛盾，也很错乱。

    就像现在，他撑在分诊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