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碎玉声_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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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第2/3页)

。”明昭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也飘飘的,像片滴雨的软云,“我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兔子。”

    门被关上的那刻,明昭感受到来自腹中孩儿不安的踢打,小小的拳脚竟扯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共鸣着剧痛。他脑海中一刻不停地在重播刚才的一幕幕,从前alpha每次离开前都会留给他一些念想,比如一个清晨的吻,比如一个紧紧的相拥。

    这次却不一样,是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很疼,可越疼却也记得越清楚。

    好残忍。

    月底迎来了今年的初雪,结成薄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如花瓣一般飘落,将庄园里的景观和建筑裹上茫茫的白,像是洒满了糖霜的甜品。卧室窗台上扦插着的雪柳花枝已经全然枯萎,稍一碰就窸窸窣窣地掉叶子,明昭将花枝拿出扔掉,然后把花瓶收纳到了角落的一个盒子里。

    目睹全过程的沈寒树下意识揉了揉眉心,端碗的手因用力而指尖褪白,在明昭转过身的那刻将神情恢复如初,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这是今天的中药。”

    “阿树,我之前送给你的那几束雪柳也记得扔,枯萎后不扔掉会很难打扫。”明昭走过来在沙发上坐好,见他愣怔着没反应,抬头困惑地问,“怎么了?”

    “没、没事。”沈寒树敛了敛失态,将碗递了过去,“还有点烫,小心些。”

    但明昭却置若罔闻似的,接过就大口喝光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夫人……”近来他一日三餐正常吃,该打的针喝的药一点不落,早睡晚起作息良好,可他越这样,沈寒树反而越揪心。

    “先生打过电话来了吗?”明昭淡淡地打断。

    “没有。”他并非相帮父亲解释,而是见明昭就这么苦等着,实在难过,“那边工作很棘手,父亲日理万机,想来……很快就会结束返程了。”

    “好。”小兔子面上并未有所触动,喝了口水勉强压下嘴里令人作呕的苦味之后,站起身来,离开前又重复了一遍,“你的雪柳,记得扔,不然不好清理。”

    “夫人。”沈寒树越界地伸手拉住他衣袖,痛苦地闭了闭眼,“您送给我的雪柳……花还开得好好的,它们没有枯萎,不需要……不用扔掉。”

    “……怎么可能呢?”明昭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花是一起被买来的,泡的都是清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带您去看,好不好?”沈寒树扶住他手腕,免得他情绪失控。

    “好……”小兔子无助得快要哭了,含着泪使劲点头。

    “不用去了——”卧室门倏然被踢开,听到异响时沈寒树立即将明昭护住,沈仲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已经替小妈去看过了,那花的确活得好好的,香味和小妈的味道真是如出一辙。”

    “以及通知一件事情。”沈仲临退到一旁,给沈伯逸让开一条路,在他不紧不慢地掏文件和照片时,歪头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今天上午父亲乘坐归国的轮渡,在行驶至公海时突遇流寇,刀子穿过心脏,当场殒命。”

    “怎么样?小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明昭倒吸的气被噎在喉咙中,猝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径直倒了下去。

    得到家主死讯的沈家上下都乱作一团,沈伯逸和沈仲临以家主夫人年纪尚小且心痛抱恙为由,竟直接越俎代庖接管了庄园的掌事大权。沈寒树在家也没有话语权,心思又都在明昭身上,虽然不满,但暂时也只能随他们去。

    从被噩耗刺激到的那天,明昭就持续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时梦时醒,虚弱得连哭都没了力气。沈寒树不敢离开,连晚上睡觉都是打了地铺在旁边守着,一刻不停地释放安抚信息素,可这味道似乎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反倒令小兔子更加不安了。

    沈寒树又急又愁,心里并不比他好受。

    某天夜里,被噩梦缠身的明昭突然惊醒,听到动静的沈寒树也赶紧爬起来扶住他。小兔子闭着眼睛嚎啕大哭,迷蒙中好像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撒手,力气一时竟让alpha都无法挣脱。沈寒树别无他法,只能把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兔子揽在怀里哄慰。

    他温柔地轻轻拍着明昭的后背,将从腺体尽数榨出的安抚信息素传递,小兔子仰起被泪洗湿的小脸与他对视,隔着眼中层层的水雾,视线如毛玻璃般不甚清晰。沈寒树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紧接着听见他委屈地哽咽:“先生不是说要回家过年吗?不是说……要看着安安出生吗?不是说等到安安长大了就带我们去旅行吗?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您要丢下我一个人……”

    “夫……昭昭,别这样……”沈寒树别过脸,不忍心再看他眼睛。

    “是不是因为我……alpha爸爸就不要我们了,我以为先生会一直陪着我……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先生!昭昭不要家了,只要您活着……不要死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昭昭,我答应你,不离开你。”沈寒树将他拥在怀中,以庇护的姿态,让他像是依靠在羽翼之下的雏鸟一样有枝可栖,听着紧贴着自己的小兔子边抽噎边发抖,渐渐地也湿了眼睛,“我已经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他知道自己有去无回,想让我……做他的影子来保护你。没关系,只要你开心,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开心。”

    明昭哭了许久,哭累了,终于又睡了过去。

    沈寒树小心翼翼地放他躺好,为他盖好被子,见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梦中仍下意识护着肚子里的孩子,终是叹气。

    懵懂无知又怀了孕的小兔子,云诡波谲的局势,和危机四伏的未来。他关门去了阳台,薄荷糖一颗接一颗地嚼着,就着冷风,枯坐到天明。

    他想到了退路。

    被叫醒时,明昭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窗外的月亮挂得老高,仿若黑夜中昏黄老旧的白炽灯。沈寒树蹲在床前捧着他的手,神情虔诚又温柔:“昭昭,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他睡得懵懵的,还没搞清状况。

    “因为这里很危险,每一代家主的离去意味着新旧权力的更迭,在这中间会发生很多悲剧,会有很多无辜的人牺牲。”沈寒树叹了口气,“况且你是家主夫人,还怀着沈家的孩子,只会是众矢之的。”

    “如果你愿意,我就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把安安平安养大。离开,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对策。”

    气氛陷入片刻的沉默。

    “算了吧,阿树。”明昭轻轻地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我跟你走了,只会连累你。”

    “昭昭……”沈寒树没想过被拒绝会是这个原因,在开口时语气带了哀求,“你先别管我,我有办法保护好你和安安的,相信我。”

    “不行的。”他挣开沈寒树的手,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但我不能不管你,更不能害你。”

    “所以阿树,还是你走吧。”

    “不了。”沈寒树为明昭掖了掖被角,神情如月光般缱绻而轻柔,“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离开,如果你不跟我,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你。”

    “你……”

    “别劝我。”他慢慢地俯下身,把脸贴在明昭手心,蹭了蹭,“等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明白。”小兔子伸出手,指尖轻抚他额前的碎发,笑意温柔,“我们是好朋友嘛。”

    “嗯,对。”沈寒树低低地呢喃,“我们是好朋友。”

    变故之后的日子仿佛度日如年,在沈廷宗意外身亡的第三天一大早,沈家会客厅乌泱泱聚了好些人,沈寒树刚给明昭喂完汤药,正准备下楼拿早饭时,就听见里面似乎在吵嚷着什么,但推开门那刻却瞬间寂静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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