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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王城的钟楼塔 (第1/1页)
秦朗似乎以为你要带他再去一趟安全区,所以才会对你口中所说的野餐抱有疑问。 无怪他那么想,毕竟你提到了要去看书。然而这次你预定的目的地却不是那里。 你带他去往的是一片废墟。和其他早就沦为垃圾场的废墟不同,这片废墟哪怕已经被怪物反复糟蹋了多年,也能从那破败处望见它昔日宏伟的规模。 秦朗在半途就意识到路线的不同,直到完全抵达目的地,他才迟疑地认出了这片废墟的前身: “这是……王城。” “破烂成这样都能认出来?”你有些好奇地挑挑眉梢,抓着秦朗的后领从骨龙身上跳了下来。 毕竟这片地界无论再怎么苟延残喘地维持着过往的轮廓,究其更本,也仅仅只是相对而言更体面点儿的破烂罢了。 “我和……我以前住的地方离中心很远。”秦朗说。 他肩上挎着一个包裹,里边是你原本没打算带的餐具。野餐不在你的计划内,但既然秦朗非要上赶着推销自己,你也可以满足他的要求。那包裹里还有他自己挑出来的餐刀——顺带一提,他连挑餐刀的品味都很缺乏。明明你收藏柜里有那么多做工精细的银柄刀具,他却偏偏去厨房选了一把。 “我从来没去过——呃,没来过王城。”秦朗跟在你身后,将话语接续下去。他四处张望着这破败的周遭,仍然难以将这场景与过去繁荣的传闻重叠,“但大家都知道,王城有一座标志性的白色钟楼塔。起码在……怪物们出现之前是这样。” 他视线最终落向废墟的中心,那里勉强矗立着一幢灰扑扑的建筑物。它看上去或许曾经是塔,但已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折断,只留下了底层三分之一的部分。剩下那部分的砖块也掉落了很多,能从外边很直观地看到内部。 王城是在七年前沦陷的。在怪物们出现后,它作为皇室和教廷权力集中的中心,在原地坚守了三年。在那时候,王城有效的抗争给予了很多人类灾难会被终结的希望。 而它的沦陷又只是一夕之间,大人物和小贵族们都撤离得非常仓促。在那之后,人类就再也没有了国家和都城,而是建立起了统一的安全区。 “哦,就那玩意儿。”你语调中含带了点儿漫不经意的挑剔。比起在评论建筑,更像是在评论某种饼干棒,“作为地标,实在是酥脆得可以。不过,它倒也不算毫无价值。” 王城是在七年前沦陷的。 秦朗眨了眨眼睛,有些拿不定主意地握紧他手里的包裹系带。他似乎原本想说的是另外的话题,但在和你对上视线后,便垂落下了眉毛。 他叹息了一声,音调很轻,其中的意味是你所不明了的。这样的情景好像发生过不止一次——不知为何,他原本像潮水一样升涨的情绪总是在和你对视后,也像潮水一样褪却了。 你知道他是在你脸上探索到了一些东西,你只是不知道他探索到的是什么。你先前也没有在意过。但他这样重复性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简直就像刻意拿捏着让你发觉似的。 你才将将把不虞挂上眉梢,就听见他说:“你……要看的书,就在那里面吗?” 看来他倒也不是完全的木头脑袋。 “不是「我」要看的书,”你说,“是「你」要看的书。” “我……?” “这里边有个地下藏书室。你先前不是缠着问过我么——”你垂下眼睑,长而卷的睫毛在你面无表情的脸上投下一片沉凝的阴影。你这里指的是秦朗借着给你别发簪时向你探寻的那些无聊事,“你感兴趣的、关于怪物的那些玩意儿,嗯?你不想瞧瞧你们人类皇室那边是怎么看的么?” “你——”秦朗完全没料到你此次的目的会是这个,他眼神明亮又有点儿仓皇地看着你,近乎手无足措地抓住你的衣袖,甚至连所谓的应激反应都记不得了,“他们——教堂说怪物是从地下、地狱的缝隙迈来的……” “嗯哼?” “他们说,最开始缝隙很大,所以怪物们会像洪水一样涌出来。后头缝隙会越来越小,最终会在最强大那个的怪物迈过门槛后完全闭合。只要熬到那时候,一切就会结束……” “嗯哼。” “——他们是那么和我们说的。”秦朗说,语调逐渐低垂下去,显露出了他并没有那么信任这个声明的事实。他嘴角紧绷着,思维兜转到了旁的地方,这时他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种不知何来的悲忿。但很快,他收敛好了情绪,确认一般地望向你,“但是……里苏,你真的不介意我去看吗?” “如果我介意,我带你来这干什么?”你盯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稀奇表情,那使你兴味略微回升了一丁点儿,但整体来说依旧是下沉。你语气更加彰显了你的不悦,“这里的书早就被我翻遍了。” 这意思是这地方对你来说跟垃圾场差不多,毕竟书的价值只有一遍。你当时翻阅完后还顺手丢了好多本,那些被人忌讳如深的皇室秘辛于你而言只是些更荒诞点儿的,存在着大量愚昧得令人发笑的情节,不过反正你对没读过的书都很宽容。 “抱歉……”秦朗在道完歉后,才发现你语调的不同,进而注意到了你表情的细节。他从他自己的情绪中回神,有些犹豫地挪动了一下抓住你衣袖的手指,那牵扯感让你低头看了过去,“里苏……你怎么、你,我又——惹你不高兴了吗?” 你冷淡地眯起眼睛,报之以沉默。 秦朗想了想,但却实在想不出缘故。他只能没有办法地喊:“里苏……” 真是匮乏。既匮乏又讨巧,就只晓得把你的名字含在嘴里颠来倒去地叫——难不成你在他眼里就这么好糊弄? 于是你偏偏将眉眼间的神色更深地沉下去。 “里苏,你要和我说,我才能知道,”秦朗咬着下唇,苦恼地、绞尽脑汁地组织着语言,“然后下次才能不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你总不能让我第一次就明白吧?” “不是第一次。”你冷冷地说。 “那,我,”秦朗抿了抿唇角,你这时看见他在他自己厚软的唇rou上咬了个浅淡的牙印——你下眼睑抽搐了一下,牙齿剐蹭了一下口腔内壁,“那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将视线从他的嘴唇上撕下来——你昨晚把他的嘴唇撕下来咀嚼过没有?好像有。那舌头呢?没有咬合下来吞掉吗?是什么味道来着?过于亢奋而造成的记忆模糊让你有了一种尽兴了却并未全然尽兴的感觉,明确的口感和味道都已经模糊,只留存下塞满过口腔的满足余韵。 你把找第二颗螺丝钉提上了日程,勉强压抑下澎湃的食欲,视线上移,与秦朗望着你的蓝眼睛对视。 明亮的。糖霜。 “你要和我说,”你闭了下眼睛,带了点儿似笑非笑的意味,复述了一遍秦朗刚才对你说的话,“我才能知道。” “什么……?” “你在刚开始,想和我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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