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4(ed) (第1/7页)

    海水一颠一跛地驼着小型破旧的渔船，海风吹来，梳理波动起伏的海面，浪花如发细碎地拍打在船身。天空湛蓝，风平浪静，已经四月了，安默斯特天气还是很冷。

    渔船静静地待在原处，丝毫不理会大海引曳到他处的企图心，正如同靠在船舷边坐着的那个男人，满脸络腮胡，眯起一双浓眉大眼，肩膀缩在厚厚的围巾里，他什麽都不做，只是凝望着大海，即使他的钓竿有了明显拖曳下拉的动作。

    「嘿！欧文！该收线了！」旁边啜饮着咖啡的男人朝他大喊，咖啡杯随意一放，溅了一地，他也不管，只顾冲到船舷边。

    欧文登时回神过来，原本发愣的双眼绽出光采，紧抓着收线轮把手并全神贯注感受钓杆的重量变化。一个闪神，欧文叹口气。

    「跑了。」欧文收线，果然鱼钩上空荡荡的。「我错过最好的时机点。」

    「对牠是最好的时机点，我们也该回去了。」身旁那位T型硕大、一头金sE短卷发、满脸胡渣的男人爽朗地哈哈大笑，拍拍箱子里活蹦乱跳的鱼。「让牠自由吧，在合法范围内我们想要的鱼都有了，运气还不赖！」

    「你想要说的是前提没有你的小鬼捣蛋。」欧文挑眉笑着说。

    「这事还没完呢！总有天我还是得带他们出海，淡水垂钓快不能满足他们了……」男人边说边整理散乱一地的钓鱼器具，并细细检查箱里的鱼是否符合当初申请的数量，他嘴里叨叨念着，一下是鱼种的名称一下是闲聊，欧文边兴致高昂地听着边不时望向远方的大海。

    已经过四个月了。欧文心想，不知道他们过得怎麽样？他还记得那天警车来後，才发现每道门都锁上hsE大锁。这令他们非常生气，边骂脏话边锯开大锁，最後踹开阁楼的门时，碧娜几乎要站起身，重拾弓箭。

    最令欧文惊讶的不是警察为什麽会那麽恰巧出现，令他惊讶的是当他下楼时看到的人是李医师。他後来才知道，原来早在圣诞派对那天，麦雅就和李医师倾吐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窦和恐惧。他们虽然才认识一年，但李医师非常关Ai且信任麦雅，如同亲生孩子一样，藉着麦雅，李医师也一直在默默观察碧娜的一举一动。

    派对那晚李医师辗转难眠，便传了通简讯给麦雅，说是nV儿和她说几句奇怪的话，令她非常担忧。芙拉达看见了床上的简讯，便将手机藏在身後，趁着碧娜抓狂地和欧文对话时，偷偷用脚趾按下了「求救」讯息。

    「h尾b目鱼、黑斑、鲈鱼……我家里还有些蛤蛎和蟹，今晚就吃海鲜大餐吧，噢，这只不行，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才钓上……」男人啐了一声，粗壮手臂一挥，一条大鱼就滑溜进深海里，「你不属於我，摆动你的尾巴，快游远一点啊！」男人拉着嗓门像对远方的人说话一样，欧文听着觉得有趣，也接话：「这是你最好的时机，你自由了，千万别回头！」

    一下子，大概是一不小心直视了太yAn，欧文有点头眼昏花。他彷佛看见一张桌子，黑白方砖花纹的地面接着向日葵sE的墙面，地面不再随波摇晃。欧文对面的座位有个人很快地站起来，转身离开，欧文没有抬头。那人突然又驻足，走回来。「我说了，不要再回头……」，欧文听见自己道。那人不发一语，修长好看的手抓起他的手，把一个东西塞在他掌心。欧文始终没有抬头，那人也再也没有说话。她走了。

    「有足够的诱饵牠还是会回来的。」男人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欧文缓缓抬起头看着边收纳钓鱼器具边滔滔不绝的夥伴。欧文站起身跟着收拾，耸耸肩笑而不语。

    「真够冷的！」男人拿起早已冷掉一半的咖啡，喝了一口，咕哝着：「这个太yAn有跟没有一样！话说回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麽？一样是上次的事？」

    欧文停下收拾钓鱼竿的动作。片刻，他又泰然自若地继续动作，平淡地开口：「不是。」

    「那家子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不见面也罢！」

    「我今天要去见她的meimei。」

    男人满脸不解地瞪着他，放下手中的箱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真够奇怪！不过也好，你来麻州就顺便找我，钓鱼总让我想起我们在海上的那段日子……」

    「不，这趟回去，我会在Ai尔兰待上一阵子。不知道，或许是一辈子，也或许几个月後我就回来安默斯特。」

    「上次你来是为了出庭作证。这次来，见她meimei又是为了什麽？」

    欧文低垂眉眼，静静地收拾渔网，沉默半晌。

    「因为四月，花都开了。」欧文向男人投S一个轻盈而愉悦的眼神，转过身，倚着船舷继续看海。

    男人接着说许多话，不外乎那些老调重谈「真不敢相信碧娜这家伙会做出这种事……」「光想到我和她同个练习场就毛骨悚然……」「你说芙拉达在好莱坞当大明星啦？」

    欧文没心思纠正他的话，例如芙拉达客串一部电影的跑龙套脚sE，虽然这的确让她星路大开，但也不到男人说得那番天花乱坠的程度。

    他从K子的口袋里m0出一张鱼饵包装袋、几条乾掉的鱼饵以及莫名的面包碎屑，他凑近闻了闻，超乎他意料之外的，并没有想像中霉味，反而带点猪饲料混着麦片的味道。这是好友从舱房里挖出陈年钓鱼K，欧文也不介意，反而喜欢这种褪去时光的老旧衣物，有大海年岁的味道。

    欧文顺道清理口袋里沉积多年的垃圾，再翻了翻，翻出一个小小的零件。欧文愣神，并下意识地m0m0左耳。b起他的耳环，这个银sE钩环大得多了。

    欧文捻起银钩，视线从一望无际的大海转移到小小的银环上。小小的一个圆圈，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彷佛整个天空都包在里面了。yAn光反S银圈的光线，模模糊糊的，转眼欧文就身在安默斯特那间充满yAn光气息的冰店里，那人已走远，而他凝视着掌心那个人留给他的耳环，呆愣不已。

    圣诞节事件隔後没多久，三胞胎的父亲终於出面，严肃且拘谨地向欧文致歉。欧文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和三胞胎父亲说上话，经历生Si关头後又接着一连串的事：作笔录、被法院传唤、出庭作证，这些都让他筋疲力尽。三个月後，欧文再度飞往麻州作最後的审讯，那天碧娜没有出庭，只有芙拉达和麦雅。审讯结束後，芙拉达匆匆忙忙地跑来邀约欧文共度下午，欧文答应了，但令他秤陀铁了心再见她一面，却是为了「别再回头」这个决定。

    船身晃动，叮铃当啷的，就像那天芙拉达打开冰店门口的声音。欧文永远记得，那随在芙拉达後的yAn光迫不及待在门一开，跟着倾倒而出。一如初相见，芙拉达彷佛是从光中走出来的某位神只。只是这位神只没有起初相衬的灿烂微笑，事过境迁，还是带走了起初最直觉、纯粹的情感。她先是腼腆地和欧文对视，然後才缓缓咧嘴而笑。

    引擎再度运转，轰隆隆的，欧文耳中却安静的只听得见心里砰砰作响的声音。芙拉达在他对面坐下，这次两人都没有点冰，欧文点了一杯柳橙汁，芙拉达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欧文可以瞄到门外一台轿车在等着芙拉达，几个人cH0U着菸，边谈话边频频往里头看。

    「好久不见。」芙拉达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