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忒斯塔的探险/教会底下的工坊? (第1/1页)

    黑暗当中寂静一片。忒斯塔躺在吊床上，想象着自己不存在的心跳声。

    那个人果然就是神投放在人间的人偶。为什么神之子会找上自己呢？为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收着自己的衣服，还布置了这一切等着自己来？

    他能猜到这个人大概是在自己堕落变成恶魔之前就见过自己，而且似乎对自己很熟悉。看他年纪轻轻，莫非是自己的同学？兄弟？朋友？这样脾气的人可以跟自己成为朋友吗？忒斯塔想想就有点不寒而栗。

    他越发的觉得无法安心。那个人明明就对自己了如指掌，可是他却一丁点都不愿意对自己透露。平时不与自己交谈，不问自己的过往，甚至连眼睛都不给自己看。就是现在，那个人把自己安排到这个狭小的房间居然就走了，而他居然不知道这个人睡在哪里！

    也许他根本就没睡觉？

    也许他是故意把自己关起来，好做些秘密的事情？

    他是在研究进一步牵制折磨自己的方法吗？

    或者他在寻找阻止末日降临的答案？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薄薄的一扇门被风吹得有些响，忒斯塔的脑海当中的念头却如同野草一般疯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焦躁，他一跃从吊床上跳下来，双脚落到地板上，发出咯吱一声。这家伙就算仗着这个地方的神性优势，说到底还是个人类。除非他就坐在管风琴后面一直看着自己，否则他是不知道自己打开了门的。

    他看着钥匙孔。是那种很老式的，随便就能撬开。如果那个白毛疯子真的发现了，他大可以找借口说门关得不严实被风吹得响，或者说担心自己占了他的床而让神父没有地方睡等等。

    忒斯塔从地板上拔出一根翘起的铁钉，在墙上弯折了一个弧度，小心伸进锁孔里，侧耳倾听。恶魔的听觉帮助了他，他轻轻一转，锁很松，咔哒一声，就开了，里面都没有损坏。

    冰冷的风吹进他小小的卧室。他恶魔的眼睛立刻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没有月光照进来，白日里美丽的彩色玻璃全都隐藏在暗影里，墙上褪色的圣像显出几分恐怖。排的整整齐齐的长椅尽头，是那扇通向外面的门。周围没有人。

    忒斯塔看了那扇门一眼。如果要走的话，现在是好时机。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了。如果就这样走出门去，恐怕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与这个家伙的渊源，纵然到了外面也总是想着。反正马上末日将至，到时候什么东西都要忘掉，彻底失去人形，不如现在把以前的往事寻找个明白。只不过如果被那家伙发现了来不及跑，又不知道被他怎样折腾。

    他正皱着眉头，偶然看到旁边一尊圣像，瞬间有了主意。那圣像已经被损坏得差不多，半张脸已经脱落，但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个披着兜帽的女人。女人的四根手指已经脱落，只有大拇指还握着一柄权杖。忒斯塔试着动了动，那雕金权杖竟然已经松动了。他大喜过望，将那柄武器抽出来握在手中。圣像的大拇指被轻易折断，他小心将粉末和碎屑铺在地上，没有发出声响。

    这样就算那人发现了，他也有机会跟他谈条件。忒斯塔这样想着，首先检视起教堂各处的画像和雕像，查看是否会有什么线索，无奈他只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最近损坏的，残渣有经常被清理的痕迹，有些碎屑甚至看起来是今晚才掉落的。他努力在记忆里寻找着重叠的部分，然而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从大门的两个角落开始找起，渐渐走到神父站的讲桌旁边。刚刚翻动过的圣经还躺在那里。他拿起来漫无目的地翻，试图找出点笔记什么的。大多都是些神如何考验他的信徒啊，要么就是神的各种天使啊人类啊如何背叛了他，他又如何生气了惩罚他们的故事，事情似乎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寓言的意味，与他们没有关联。他正要无聊的把书合上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页的右上角有个折角。

    他凑近一看，见是一个章节的倒数第三页，一个自然段跃入他的视线：“神之子悲伤地说：‘神啊，你为什么抛弃我？’”

    他有些来了兴趣，翻到前面细细地看，原来将的是神与人类女子生的孩子在人间为神明传播福音，却遭到自己信徒的背叛，被钉十字架而死的故事。在那个孩子要被人类处死的时候，他哭喊着问，为什么他的父亲不来救他？

    他看完之后，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他瞧了一眼褪色的圣像，将圣经放回了原处。

    巨大的管风琴占据了一大片地方，管风琴的左边有一个被木栏独立起来的空间，里面从左到右也是画了七八位圣徒的像，镶嵌宝石的圣器落灰了，西面正中的墙上画着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人，闭着双眼，地上放着一口石棺。

    忒斯塔走近一看，差点吓得叫出声音来。石棺里躺着的，居然是神父威尔！

    白发少年静静沉睡在石棺当中，他的胸膛一起一伏，身上盖着带绒的亚麻色棉被。忒斯塔连呼吸都不敢，只是看着他，右手紧紧握着那柄权杖。过了几分钟，等到确认他应该确实是睡着了，才一步一步地挪开脚步。

    走出了十米远，忒斯塔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没人跟着。想来是这地方没有多余的房间，那石棺中的东西又早就不知去向，这孩子就睡在这里。不过这样他更要速战速决，万一他醒了可就不妙了。

    最后一面墙旁边有两扇小门，都上了铁链。其中一扇十分朴素，看上去像是杂物间。另一扇却有些有趣，明明是木质，却特地被刷成漆黑。意料之外的是，那门上的锁居然是开的，像是刚刚被人打开还没来得及锁上。

    忒斯塔双手微微发抖，往后看了一眼，没有人，实在抵抗不住好奇心，将锁拆了下来，轻轻放在地上，解开缠绕的锁链，推门进去。

    进去以后他才发现，这原来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地下通道。通道两旁堆着灰尘，中间却还可以下脚，看来那神父最近才来过这里。威尔眯着眼睛，努力在黑暗当中行走。差不多下沉了两层楼的位置，空气越来越憋闷和潮湿，咔哒一声，他感到自己踩到了什么簧片。他弯下腰去摸，顿觉毛骨悚然。

    那不是什么簧片，而是带着弯钩的铁链！

    他颤抖着手站起来，回过头去，总觉得黑暗中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四下实在是没有声音。他睁大双眼，恶魔的眼瞳放出独特的光芒。他能隐约能辨别出自己在一间四周都是玻璃的房间里。房间不太大，大概十来平方米，房间四角都是各种奇怪的架子和柜子，有的还连着彩色的电线。正中间摆着一张游戏桌一般的方桌，只是奇怪的是四角都垂吊下来什么东西，看起来很沉。方桌的正上方还垂吊下来两个吊环，像是烤rou的夹子。

    视线太差，就算是恶魔也觉得吃力。忒斯塔就近摸到一个精致的玻璃柜，第一层放着绷带纱布和各种药瓶，第二层里放着各种奇怪的小物件，比如眼罩，形状奇怪的塑料塞子，各种材质的夹子，带绑带的黑色小球等等。第三层很大，不是透明的，他拉开柜门一看，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带刺的不带刺的，拿来夹人手指头的，皮的钢的木的，长的短的方的圆的，大都已经落灰了，像是收藏一样的排在那里。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办法回头。颤抖着脚走到那方桌前，他抬腿爬上去，看看那个吊环，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冲动，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手腕放到了那个圆环里，只要手指轻轻一扣，自己就会被拷在这刑床上了。

    他颤抖着把手拿出来，跳下桌子，心有余悸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想想破晓将近，他抄起身前的权杖，正打算转身离去，突然门口的黑暗当中传来一阵清脆却令他如坠冰窖的声音：

    “好玩吗？忒斯塔。”威尔面无表情地扶着门框，一只手拿着半截被吹熄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