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校园的他_第四章:十三分钟之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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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十三分钟之後 (第2/2页)

知道那是那个人习惯做的小变奏,知道他在提醒某个人「看」。他说他往前一步,想把人截住,结果那个人没有来,来的是另一个人,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合,他听见自己说「别弹了」,不是对琴房里的人说,而是对眼前的人。

    林晚问他,为什麽要在那个时刻说这句。他沉默了几秒,回答得很慢:「因为我看见她每一次都避开,总在那一刻看向窗外,不看我。我想让她回头,看我。就一秒就好。」他抬起头,眼里没有攻击,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悲哀,「我以为她会停下。」

    林晚盯着缺口,手指在透明袋边缘收紧又松开:「所以你拔了销,你想让她停在这里,看向你。」他没有否认,说他算过角度,算过站位,算过步距,算过天光,算过琴房的呼x1,他以为所有东西都可控,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那个人没来,是另一个人来了,是有人在那三分钟把镜头撞黑。

    她把视线从缺口收回:「所以在那一刻,错位发生。你对着不在的人说了该对她说的话,另一个人踏进了那个盲点。」他仍然没有否认,甚至连自辩都没有,只是补上他记得的最後一个画面:黑sE的鞋尖、手臂在空中划出的角度、栏杆在他掌心下的松动。他的声音到这里突然断了一下,像是嗓子里被砂子卡住。

    林晚让自己的呼x1慢下来,把透明袋装回外套口袋,像把一段未完的句子先存档。她走近一寸,说今夜她不是来听忏悔,她是来拿证据。她要他说出那个「另一个人」的名字,要他交出那张工单原件,要他承认录音里那句话出自他的口,要他一起去把章角的缺口对在学校的cH0U屉里。

    他看着她,像在衡量她的重量与坚y。半晌後,他点了头,说工单原件在他手上,章的事他会去说,但名字不是他应该说的,「那个人,你会自己看见。」他说这句时眼睛没有飘,他把目光放在楼梯转角最外侧那一块「光永远先退掉」的地方,「因为每个人,都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露出一点点破绽。」

    风往上走,吹动她鬓边的细发。她没有退,问他最後一个问题:当晚许筱青有没有来。沈柏晨说她来了,但晚了,晚到一切已经发生,他说她坐在楼梯口哭,鞋带断了一根,拉扯时扯下半截,那一截他一直留着。他把袋子又推近一寸,「帆布鞋,旧款,红sE。你刚才看的是对的。」

    林晚把两截鞋带并在手心,颜sE与纹路合成一条。她忽然觉得肩上重量轻了一瞬,又更重了一寸。她抬头看向那个缺口,像是看着一个被晚霞镀薄的洞,洞里不是黑,而是一片被延迟的光。

    Part4|音室里的对质

    他们一起回了琴房。门关上,屋内重复着木头与金属互相贴合的声音,一切像昨夜,却不再相同。林晚把录音笔放在谱架下,没有开,x针别在外襟的扣眼上,像一个小小的定位符。她把透明袋推过去,让他看清那截鞋带的细节,让他知道她不是只靠直觉。

    沈柏晨从外套内袋cH0U出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是那张工单原件。纸边磨得起绒,章角的缺口清楚,申请人栏位仍只有一个首字母。他把工单摊在琴盖上,指着备注栏说他本意是暂拆,等谈完就会装回,他也备好了固定销与工具,只是没想到会有第三个人的出现。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像在等待她追问名字。

    林晚没有顺着这条线,反问他为什麽把时间码写进照片与谱面。沈柏晨低下头笑了一下,笑意淡得几乎没有温度,「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说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也不想让别人替我落款。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我的标记。我以为这样够了。」他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介於倔强与自毁之间的亮,「结果,我只留下了一串让你能看懂的东西。」

    林晚问他,那句「别弹了」的对象到底是谁。他没有闪躲,说那句话是对着走廊的人,不是对琴房的人。林晚又问,「如果周时渊没有失足,如果一切按你算好的路走完,你打算让她做什麽?」他说,他打算让她停在缺口前,抬头看他,说出那封信里的内容,说她把排练曲版本泄给了另一个人,说他们两个会把错一人一半背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用力按进木头里,按到木头开始发出极轻的抗议。

    「你不是在讨公道,你在b一个人当着你面承认她的恐惧。」林晚说。他没有反驳,沉默等於承认。他补上一句,「我没有想过会Si。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谱上写Si。我只是想让一件事回到它应该的位置。」

    她合上谱,把透明袋收入口袋,说自己接受他去总务说明的承诺,但她不会等名字自己露出来,她会去找每一个在那三分钟里出现过的「影子」。她问他能不能辨得出录音里那个撞镜头的声音,他说那是某种金属擦过墙的声音,不是鞋,不是手,像是一支长物被人不小心带到了转角。她把这个细节记住,心里浮出一张影像社的三脚架。

    她推门时他忽然叫住她,问她为什麽愿意来回这麽多趟。她没回答,只有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因为你们都在这个地方留下过温柔。」她走出门,走廊的光变得更冷,像冬天提前降临。

    Part5|另一个名字的影

    夜里风更y,树影在地面上晃成碎片。她绕过C场,从看台底下经过,一步一格,铁架的影在她鞋面上来回切换。走到出口时,手机无声震动,是陌生号码的新讯息:明日午间,校史室左侧档案柜第三层,cH0U屉内有一卷带,码:0411-1920。

    她停住,指尖把讯息放大再缩小,似乎要从这几个数字里看出寄件者的笔迹。明显不是沈柏晨,这串码b他用的更冷,像是另一个人在沿用他创造的语言。她没有回,一直走到宿舍楼下才把手机收进口袋。

    楼梯口有两个学生在聊天,说学务处要加严巡楼,说理科楼这两天会有外面的维修队来。她站在Y影里听了一句,继续往上。房门口塞着一张纸,是沈予安的字:「明天午休别出校门,学生会要查午休点名。」她在便条下回一个圈,照样把一切按回日常。

    灯熄後她才从枕头下cH0U出录音笔,戴上耳机,重新听昨晚那段十三分钟。她把每一个呼x1、每一个气音、每一个皮鞋在木地板上的擦痕都标记在谱上。她把「别弹了」那个声音与今晚走廊里那声「嗯」对照,差异不大,几乎可以视作同一人。她在谱角写下一行小字:声纹相合。

    睡意始终没有来,她乾脆坐起来把三年前的年刊翻到「社团重大事件」那一栏,又回到人物专题,指尖停在摄影署名的位置,慢慢描那三个字母。她忽然想到导师站在琴房门口那句淡淡的「请开门配合」,想到总务GU长提醒栏杆松动的口吻,想到影像社老师说那孩子「有眼睛」,每一个人都在她的脑中站回了那晚的「位置」。她把这一切写成几个箭头,箭头指向同一个空白——那个把镜头撞黑的人。

    凌晨前,手机又震了一下。陌生号码这次只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角落是一支三脚架的影子,另一角是一块镜面反光,反光里模糊映出一截衣袖,袖口有一个很小的校徽别针。她放大,像要进入像素点里找人,最後没有任何结论,只把照片存进一个新建的资料夹,命名为「一九二零」。

    她阖上眼,让呼x1回到最正常的节奏。她知道明天午间会去校史室,她也知道,当她把那卷带从cH0U屉里拿出来时,时间会再次朝她的方向打开。十三分钟的门已经被推开,另一扇门从一九二零开始等她。她在黑里对自己说出一个名字,没有声音,只有唇形——不是沈柏晨,不是许筱青,而是那个把镜头撞黑的人。名字在舌根绕了一圈,没有落地,像是一个即将被叫出的音符,挂在下一个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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