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第1/1页)

    “惜妃，你若真不清醒，便去存香阁里好好想想罢。”话音未落，霍楚楚久被三四个太监推着往外走，帝王叹了口气，她下首的大太监顺福颠颠地跟上来，扯着嗓子吩咐：“需好好督促惜妃日课。小安子，让王嬷嬷去阁中教导娘娘规矩！”

    门口的宫女闻言头也不敢抬，露出些尴尬又同情的神色，霍楚楚半点也看不懂。她不是中原人，能听会写汉话已经很不容易，俗世礼法两眼一抹黑，更别说所谓皇室规矩。她与顾云生是在北国认识的，正隆冬，微服出巡的顾云生一行人遭遇暴风雪，刚下山的霍楚楚看顾云生黑发黑眸，看不得对她而言充满异族风味却又有些熟悉的脸被冻得可怜，便伸出援手引他们回城。

    这边霍楚楚看上顾云生的脸，那头顾云生也被深深吸引。金发碧瞳的胡人少女在一片雪白中仿若精怪。顾云生未道明身份，但本身博学多识又有意照顾好少女，很自然地博得了霍楚楚的好感。回京的路走走停停一月有余，朝夕相处的二人发展了一段经典得话本都不屑写的艳遇，顾云生握着霍楚楚的手深情讲只要她霍怜一人。

    情浓处的话成年人自然都知道当不得真，但随着时间流逝，顾云生发现霍楚楚确实有如同神仙面貌一般的纯稚善情，床笫之见却又yin浪得惊人，忍不住起了把霍楚楚带回宫的心思，于是摊牌自己的身份。霍楚楚在山上对中原女帝有所耳闻，不并明白这具体含义，只是嗯啊地点头。虽然她只告诉顾云生自己的假名，但看顾云生面善养眼，心意浓烈，又那样握着她的手道衷肠，说只会对她一人好，便觉得与她成婚也不错，顺理成章地成了惜妃。

    杀伐果断地上位后，顾云生还未广开后宫，于是将霍楚楚安置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宫殿，大半时间都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她心里知道霍楚楚是胡人，但通晓文字能够交流，床事霍楚楚更是无师自通地很会配合，心中怜惜她，便不想让管教嬷嬷破坏两人世界，一直未让霍楚楚学那些繁琐礼仪，霍楚楚因而也不知道原来汉人的宫中是有那样多弯弯绕绕，更有绕不过的“难测帝王心”。

    惜妃入宫后的三月，皇宫开始选秀女。霍楚楚散步时见宫人来往，不知这是做什么，问了才知道竟是要选人来和她侍奉同一个妻子。霍楚楚想顾云生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于是在晚上行床事前问帝王：“当初不是说你只要我一人吗？”

    顾云生近日正被大臣们催立后催得焦头烂额，本想回皇妃这喘口气，没想到更加心烦意乱，她压低了眉眼说：“怜儿，朕也不想...”低头便要吻霍楚楚。霍楚楚想，前两日在桃花下顾云生折了支花，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亲吻自己，将自己吻得迷糊了才笑着把花别在自己耳边，从此这待遇就不止她有了吗？霍楚楚想到这抵住她的唇，不管自己被剥了一半的衣服，盯着女帝问：“顾云生，你是骗我的吗？”

    顾云生无法回答，霍楚楚的瞳孔绿幽幽的，让她心软。她深吸一口气：“怜儿，朕是皇帝。有些事朕不想做，但不得不做。”她想到大臣纷乱的派系，又想到哪些女人娶来后能获得哪家助力，不得不硬起心肠：“朕会好好待你的。”

    霍楚楚不接受这样的模棱两可，直接从顾云生怀中抽身：“所以说，顾云生你做不到只有我一人，那当初又为什么这样许诺我？”她居高临下地看皇帝，直呼其名，字字戳人痛处：“原来你如此软弱，做不到的事情也要找许多借口好让自己显得无辜。”她说着也生气，毕竟她真觉得顾云生与自己很是般配，会有一段好姻缘，语气便更无情：“人间帝王应是随心所欲吧？顾云生，你怎会当成这样束手束脚的皇帝？”

    门外的顺福听得痛苦地皱眉，这话戳这顾云生痛处讲。她拿刀剑逼得自己昏聩无能的父皇让位，朝廷内权臣当道，她杀了一批换了一批才勉强坐稳，天天找机会给顾云生找不痛快，近日还因为自己立了个胡妃又七嘴八舌起来。这相当于指着帝王鼻头嘲讽，顾云生一时怒上心头，怒喝：“霍怜，你真是一点规矩没有！”

    她没注意霍楚楚听到规矩两字浑身一颤的怂样，只觉得果然还是得让教习嬷嬷磨去这疆外野兽的傲气，后宫才能安宁。于是霍楚楚便被拉扯着送进了皇室专门调养奴妃的存香阁。

    夜已深，存香阁里入目一片郁色，萦绕着陈腻的香气。霍楚楚四肢被捆紧了，毫无尊严地被压跪在地。顾云生从不在人前弄她，因而没机会看到她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模样，不然心下定会疑虑——倘若是寻常人家当内人好好对待的女子，此时都应该含着泪捂胸蜷缩，含面哭泣，但金发少女竟半点不害臊，此时还仰着头四处打量，也不管自己大咧咧敞开的衣袍和露出的半个印着掌痕的酥乳。

    存香阁的宫人平时见不到皇上和这个受宠的惜妃，因而也没察觉不对，只觉得这胡女被训得真不知廉耻。王嬷嬷拿着教鞭从门外进来，看到金发碧眼的皇妃没个正形，冷下一张脸对旁边的宫人说：“将这贱妇的衣服剥了。”

    两个健壮的宫女上前，轻轻松松撕掉了霍楚楚蔽体的外袍，赤身裸体地踉踉跄跄跪到王嬷嬷身前。霍楚楚才只来得及啊一声，就被重重扇了一耳光。

    “入宫三月，竟还如此不成体统，”王嬷嬷自上而下地睨视霍楚楚：“血统不正，就更应该好好教养，才配做皇上的妃子！”

    霍楚楚好些时日没被这样对待，心头反而涌上一把火，王嬷嬷不顾她神色，让太监给她塞了口枷，绑在刑床上不许移动分毫。王嬷嬷冷冷开口：“曾经皇上宠爱，惜妃荒废日课，从今日起需严苛完成。听好：第一，除非圣上发令，在圣上面前奴妃只能跪立或爬行；其二，奴妃的排泄全部由圣上掌控，不得私自泄身；其三……”

    王嬷嬷念了二三十条，霍楚楚还来不及想这些话怎的有些耳熟，就看到宫人推着一辆满是刑具的木车到了房内。霍楚楚瞪大眼睛暗想：“怎么中原也有这些东西！”王嬷嬷拿起一枚振翅欲飞的金蝶，道：“谅惜妃初次受课，今晚就仅用一枚。”话音未落，金蝶便狠狠咬上霍楚楚花蒂，让金发少女喉头挤出一声短促尖叫，接着王嬷嬷也不管她残破的衣服，戴上手套将她全身涂抹养肤增敏的秘药，所有人就吹熄蜡烛落锁离开了。

    次日清晨天未亮，担心踌躇了一整晚的顾云生还是早早去了存香阁，心想给霍怜一个下马威就好，千万别吓坏她。到了阁中却如遭雷击，护卫被放倒一地，门内一件素白绢衣被当成信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不再奉部”几个大字错字连篇，旁边扔了一只闪烁金蝶，而本该在刑床上吟哦求饶的小妃子不见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