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边风起墨生寒 (第1/2页)

    女孩儿曲指敲了他一脑壳，“我学经的时候你就睡睡睡，怪不得活了上千年，还呆头呆脑的。”

    无央笑得堪称没皮没脸，“嘻嘻，主人不嫌弃我，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小狐狸啊！”

    “那等我长大了就不要你了。”

    “为什么啊？”

    “太笨。”

    “唔，别不要我嘛，无央以后都跟着你一起学还不行吗？”

    仪卿笑道，“那等你……先带我跑出去再说吧。”

    无央正在飞奔的四肢颤了颤，看了一眼无极的天际，“要再累死十个我都跑不到呢？”

    仪卿满面淡然：“那我就等第十一个你呀。”

    “嘻嘻，好吧！那现在这个就是第十一个我吧！”狐狸拔足飞得更起劲了。

    “这么快就有信心了？”

    “嗯！”

    “你还真是好哄……”

    “咦，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是主人给了我无畏的力量。”

    “才不是呢，”她又摇了摇头，“那是你自己心中的力量，傻狐狸。”

    一百年倏然而过。

    小姑娘已然三百岁余，个子拔了新高，风相答应她的事却还无影无踪，仪卿颇有些惆怅。

    五方天境里，北玄是压制邪源冥水的领头先锋，玄帝更是有着“荡魔天尊”的美誉，因死在其手腕下的妖魔最多，也最不留情。而从上到下，玄帝对待子民，也不太讲“情面”二字。莲仪卿不过见了一次，已经感觉到那种威严的不可触犯，大概风相有心，也未能替她“通融”出什么结果吧。

    仙途漫漫日常新，未曾想，人出不去，却有东西进来会她。

    一个……巴掌大的琉璃沉香炉。

    香炉晶莹剔透，色泽缤纷，壁上雕刻有细致精美的崇山峻岭，无光自明，璀璨夺目。石伯带话，炉体上的都是各天境最特别的景致，炉中燃香，便可悠游其境，与轩氏的图卷有些相似，却多了一个护心安神的功效。

    馈赠此物者，正是与仪卿定下婚约的那位“十好青年”……

    “他怎么又知道了？”仪卿撇着嘴嘟囔道。

    “真君常跟人问起你，心里当然是惦记你的。”莲昭笑得温甜轻柔，三人里，大概只她最能体会这香炉所包含的意味。

    仪卿被她看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仍犟着嘴道：“问谁？”

    “自然是风相了。”

    “风相原来没忘了我呢……”她挑了挑眉。

    “怎么会，风相不来，我和兄长也常要去见他的。”

    仪卿大概明白了缘由，不乐道：“非得谁告诉他才如此，那也没多惦记嘛……”

    莲昭忍笑道，“话不饶人，你不也是一直惦记着人家？”

    “我才没有……”仪卿飞红满脸，慌忙撇清，“这婚契……可问都没问过我一句……”

    “等你见了，兴许就接受了呢？”莲昭莞尔，一颦一笑，盈盈如风，教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仪卿只嘟囔了一声，“哼，谁知道呢！”

    女子不再多言，送来的东西里，还捎带着几样精巧的珠玉珍品，小姑娘面薄，瞟了几眼便不再理会，净瞅着个炉子戳戳点点。

    莲昭逐一清点之后，正要写个回帖，仪卿突然又转向了她，羞赧道：“昭夫人……只是因为见了我父亲一眼，就认定是他了么？”

    莲昭微微一愣，笑容消散，眼中闪烁着光点，竟莫名有些湿润起来。

    “您……您怎么了？”仪卿吓了一跳，忙道，“抱歉……是仪卿失言了，您别介意。”

    莲昭面色复杂，敛眉扯动嘴角，强自镇定道：“无妨……你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已。”

    仪卿默默看着她，心里的小九九仍在盘旋，有一句话，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倘若没有帝君之令，他们……还会这样爱护自己么？

    一个人若被无限忍让，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无拘无束、快意妄为，大抵也只有阴冥界能如此罢……

    想到轩氏笔下那些古怪无状的妖魅，小姑娘不由自警一语——莫要纵浪，会变丑鬼！

    不一会儿，心情又开花似的好了起来。

    自从有了个宝贝香炉，无央与画阁更被“冷落”，小姑娘除了偶尔问候一下母亲轩氏，大多时间还是用在了净水本职上。

    这一日，万里狂云汹涌，月光也被欺负地露不全妆面，莲仪卿刚刚结束为期数月的施法从主殿出来，颇有些疲倦，下意识唤了几声无央，等了一会儿，并不见这厮来献殷勤，百无聊赖，便在水面上踱起步来，略微散心。

    散着散着，微微呼出一口气，惆怅又占据满怀。

    对这水域中的一切，她视如一体，心中却也常有些忿忿不平——她的死、她的生、昭夫人与她的双亲、石伯和小狐狸……万般说来，无不与她息息相关，却自始至终将她隔绝在真相之外。

    每当独自一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