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1页)

    沈清延现在时常散步散到理科楼门口，他自以为的无意识地。他想着都散过去了不进去岂不是亏了，所以他有时见四下无人皱皱细眉便慢吞吞踱进理科楼，呆不了须臾就会走开。

    他能见到霍岚的次数其实不多，况且霍岚要么是在问教授问题，要么就是在赶去上下一节课，那青年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身影，对着他微笑，抬抬下巴打招呼，因为有事还是只能走开。

    沈清延也不回复他的招呼，仿若回复了就会确认自己来理科楼不为其他这一不争的事实。他总是看看霍岚，不改颜色地走开，等走出理科楼告诫可不能再跑来这里，再来像是什么样子云云，次日散步时不争气地又挪了过来，美其名曰闲逛，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不来，他有一部分的心都已飘了过去。搞了半天，这楼的门房都认识他了，看他来总说：沈老师又来啦，欢迎欢迎。

    他总这样说，何必加一个“又”，沈清延腹诽，脸微红，迈着并不坚定的步伐“路过”他身边。

    北方雪融后春天是来的很快的，教学楼墙壁上的枯枝悄悄爬了新叶，有候鸟的影子出现在灰蒙蒙的天空，在清晨鸣啼。

    这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照得人暖洋洋。沈清延决定出门散步，不出意料地散进了理科楼门前。

    他不假思索地踏了进去，和门房打了招呼，转头就见霍岚在走廊尽头无人处捧着一杯书在看。青年身姿如松，站在角落的一半阴影中，鼻梁高挺，嘴唇微粉，头发柔顺，他还记得那发丝的手感。他就站在那个角落，身侧是窗户，透着阳光，留下风吹下斑驳带着绿意的树影，像是站在春天里。沈清延嘟哝，这人怎么那么装。

    正想着，霍岚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上视线，看到是他的一刹就笑了出来，朝他极不敬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沈清延看着他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觉得这人真是讨厌，脚却老实地带着他走向了青年。

    “做什么。”沈清延挪了过去，发现有花香，窗外有黄色的小花点点，迎春花开了。

    他抬头盯着霍岚，那人不说话，笑着看他，眼里有荡漾的温柔，若说他之前还不知青年到底在想什么，如今或许已经一览无遗了。他觉得那双眼睛好迷人，而且只对他这样。

    “怎么不说话？”沈清延拍拍他手臂，“你真是，怎么好意思的招招手就把我叫过来。你最近真是不懂规矩。”

    “你不是来了么。”霍岚声音低沉，带着满腔的笑意和柔情。

    “你看，敬称也不用。”沈清延挑眉，“虽说这学期你没选我的课，可在学校里不得如此无礼。”教育的语气也不算坚定，更像是小小的抱怨。

    “好好。”霍岚说。

    “你少敷衍我。”沈清延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力道多了些。

    ”你最近可经常出现在理科楼啊。”霍岚什么都看穿了似的，有些坏笑地说道，“可是来找我？”

    “胡说八道，我找你做什么。”沈清延有一瞬的心虚。“你自作多情干嘛，你是谁我专程来找你，胡说胡说。”话越多越显得假意，他掩饰的样子实在不高明。

    “是么。”霍岚显然不信。

    沈清延刚想要继续为自己正名，就被霍岚猛地牵着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沈清延倏地扑进霍岚怀里，鼻间只剩那股熟悉的雪山味，过了整个冬天那雪山似是融了雪，闻起来有暖意。他想要骂霍岚，却不成想被抬住下巴，随即就见青年的俊脸骤然放大，嘴上有触感，他惊得僵住了。

    霍岚吻了他。吻得很轻，沈清延感受到他的嘴唇很软，在他的唇上停留时间很短，像是闻花，轻轻靠近，又不着痕迹地离开，可他却在唇上那灼热的触感下只觉得腿都失了站稳的力气。

    午后阳光很暖，窗外有细碎的鸟鸣，有刚开的迎春花，他在春天里吻了他。

    等霍岚放开了他，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手还攀在青年的臂膀上。

    “你……你……”沈清延做人端方，面对这样的轻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抬手捂住了唇，脸红得不行，慌忙地探头看，还好整个走廊里都没有人。

    霍岚看他的眼神再不需要遮掩，那双刚刚吻过自己的唇带着笑意：“沈清延，你可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沈清延瞪大了杏眸，声音颤抖。

    霍岚挑了挑眉，把他拉了入怀，沈清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霍岚勾了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还短。这人竟然不要脸到短短时间轻薄他两次，要挣扎早就晚了。

    “你知道。”霍岚的拇指轻轻抚了抚他的唇，“我还有课，得先走了。”抚了抚他的脸颊，“下课来接你。”

    “干嘛？”沈清延猛掐他手臂，霍岚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捻着他一根发丝把玩，“你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他抬手推开霍岚，眼神警告似的。

    霍岚视若无睹，捏了捏他指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我走了。

    他还真走了，留着沈清延对着一扇春光和煦的窗轻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的原因，他回想起方才霍岚吻他，吻得好浅，碰触的时间好短，不像在他的梦里吻得那么深。可是现实中触感终究是不一样的，放大的脸，阖上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唇上温柔的触感，一切都不真实，又真切着宣告一切着实发生过。

    霍岚吻了他，还吻了两次。他一想到脸就红了。他当然知道霍岚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并不抗拒，可让他亲口要承认也是不行的。霍岚这小子也是真讨厌，游刃有余地轻薄他，轻薄完了就走，也不愿说真心话。还说要来接他呢，接他去做什么，他可不会跟着再去。

    他想着，嘟哝着，否认着，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下午都在想那两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想着霍岚英俊的脸，霍岚为他做过的一切，他就心跳得好快，伴着春日的鸟鸣，满腔的心意像是要洋溢出来。

    霍岚下课后来接他，他也差不多讲完课准备落堂。霍岚站在文科楼下，在熙熙攘攘的放学人群中，在夕阳的余晖间，沈清延觉得脸被落日晒得红了，似是不情愿，走到了霍岚身边。

    霍岚眨着眼轻笑，声音很好听，说道：“想你。”

    沈清延觉得自己沉溺在了这春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