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蜂箱与柴火 (第1/2页)

    清晨第一道光还没翻过蜂箱，瑟莲和玛塔就把水提上了炉。

    锅沿冒白雾，屋里是蜂蜡和cHa0木的味道。伊澜睡在靠墙的摇篮里，呼x1短短的，像正在学习一种新的节奏。

    「先量，再熬。」玛塔把温度计塞进瑟莲手里，「孩子身上哪里热、哪里冷，你要自己记。不然你会慌，慌就会做错。」

    瑟莲点头，手却不由自主在围裙边沿捻了一下——那是开始织曙纹前的习惯。她把温度计探进伊澜的腋下，心里跟着数呼x1。冰凉的玻璃触碰婴儿的皮肤，孩子哼了一声，又安静下去。

    「三十七点四。」瑟莲报。

    「不算烧。」玛塔把药草丢进沸水里，水面立刻散出一种乾净的苦味。「但他换地儿睡了，夜里会不安，要裹得紧一点。」

    「谢谢。」瑟莲轻声。

    「谢就免了，帮手就多做点。」玛塔朝她偏头，「先把柴再抱两捆进来。卢岚一会儿回来要修蜂罩，今天风不小，他嘴y，可最怕手上抖。」

    院子黯淡的风把清晨撕开了一点缝。瑟莲抱柴时，忍不住停住两秒——蜂箱前晒着昨晚洗的布，边角还滴着水光。她伸手m0了m0，觉得这水的温度像刚醒来的T温。

    回到屋内，伊澜醒了，用力踢了一下薄毯，踢得自己打了个颤。瑟莲把他抱起，肩头立刻暖起来。她把脸贴近那小小的颈窝，听见一种混杂了N味与睡意的声音——那是所有孩子都有的气味，让人自然放慢呼x1。

    「喂N前先拍背。」玛塔把木椅挪近火边，「他一会儿要打嗝，别吓到。」

    瑟莲照做。伊澜果真细小地「嗝」了一声，跟着就急急地找嘴。瑟莲身T僵了一下，眼睛看向玛塔。玛塔只把杯子推近：「先喝这个，热一点，把心暖起来，手才不抖。」

    她接过，喝了一口，觉得嘴里苦得正好。手的抖意果真退了些。她把衬巾撑好，让伊澜hAnzHU。孩子急，又很快安静下来。

    「你们流光人，」玛塔看着她，像是在闲聊，「心事多，都藏在脸底下。孩子看得到的不是你想的，是你怎麽做。」

    「我知道。」瑟莲低着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

    门外传来脚步与蜂翼撞篱笆的细响。卢岚扛着一捆木回来，肩头沾了两点白霜。他把柴放下，抖抖衣角：「北边那箱先别动，昨晚nV王换位了，脾气大。」

    「你慢点说，让她记。」玛塔用眼神示意瑟莲。

    「好。」卢岚看向瑟莲，刻意放慢语调，「北边第三箱右下角，别去碰。要拨蜂，也别用手拍，用烟。手拍，蜂以为你是熊。」

    「烟……用哪种木头？」瑟莲问。

    「乾杨树就好。」卢岚笑了一下，「你看起来像会用针的人，不像会用烟的人。别担心，你学得会。」

    他说的针，是曙纹的针。瑟莲没接话，只垂下目光看伊澜。孩子吃饱了，松开，满足到眉眼都柔软。她小心把他放回篮子，替他把毯角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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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从烟与咸味开始记忆这里的。来到这个院子的第一晚，海风把帐棚撑得拉扯作响。那之前，黑烬的海岸有一块帐布在烧，婴儿哭声从里头钻出来。她抱起他时，身上还沾着没有熄的灰星。她不确定自己为何把孩子抱走，只知道那一刻她的手臂需要重量。带着重量走，b一个人轻着走安全。

    这个念头当时没有清楚的词，後来她在曙纹上织了一条b平常粗一倍的线，代表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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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前，风转暖。达黎抱着一卷麻绳进来，站在门边发愣。

    「说。」玛塔不看他，手下剁菜的节奏没有停。

    「有人在井边问，」达黎走一步，又停，「问你是从哪来的。说你说话不是这里的腔。」

    瑟莲看一眼玛塔。玛塔头也不抬：「答：海边。再问：哪个海边？答：cHa0下去的地方。再问：什麽时候搬走？答：蜂蜜封罐子以後再说。」

    达黎「喔」了一声，退了出去。

    「每个地方的人都会问相同的话。」玛塔把菜推进锅里，「你要记得一套答法。不是为了骗人，是为了不浪费时间。煮粥会糊，回答也会糊。」

    瑟莲轻轻笑了一下，笑意浅浅，像脑海里某根被绷紧的线松了半下。她知道玛塔在教她的不是怎麽躲，而是怎麽活。

    午饭是最简单的粥和蜂蜜萝卜。瑟莲把少许蜂蜜滴在伊澜的嘴唇上，又立刻用布擦掉，怕他太黏。孩子对甜味有反应，噘嘴，伸出舌尖去找。瑟莲看着，觉得好笑，忍住不笑出声。

    「吃完去看蜂。」卢岚收拾碗，「你要站在蜂群里不乱。」

    「我会怕。」瑟莲如实说。

    「怕就学。」卢岚把手背伸给她看，密密的是旧刺痕，「每个人都是从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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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yAn光落在蜂箱的棱角上，形成一种b狭的明亮。烟罐里的烟是淡的，像会被风吹散的云。卢岚把面罩递给她，自己没戴。

    「你为什麽不戴？」瑟莲问。

    「我戴在心上。」他笑，「我知道哪里该退哪里该进。你先戴着。」

    瑟莲套上。视线立刻被网纱变成了细小的格子，世界像被切成很多块。她站在更远一点，让自己有一个可以退的距离。

    「打开前先敲。」卢岚用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