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市阿佩尔多 (第1/1页)

    在肯达尔的监督下，格兰特终于收拾完毕好行装，几人走出房间，正打算按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行程计划——先送裘德回第四区，并以此为起点和终点，开始环游地球，直到裘德生育修养完成。

    格兰特突然提出要先去给裘德定制一只新手臂。

    “昨天忘记这件事了，裘德的机械臂坏了得换，不如我们先去阿佩尔多一趟吧？那里应该能找到更合适的款式，第四区针对人类的服务太少了，裘德之前的机械臂连神经连接都有问题，经常有排异反应。”

    裘德用余光带了格兰特一眼，果然波罗星人不是不知道，而是刻意忽视。针对人类的服务少，归根结底就是人类的大部分需求没有被重视，并且基地里并非完全竞争市场，无法靠需求有效驱动供给。

    “阿佩尔多？可以啊，我们搭乘公共直达航线吧，四小时内就能到。”肯达尔略一思考就迅速通过了新提案，还给出了路线建议。

    肖恩也点点头。

    “那走吧，去车站。”

    格兰特走到裘德身边，抓起裘德的右手牵着，率先拉着人走出了旅店，神态与动作自然地仿佛两人间从未有过任何隔阂。

    “他们和好了吗？”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肖恩有些不解。

    “你也觉得怪怪的对吧？”肯达尔挑起一侧眉毛，“说实话昨晚吓了我一跳，一开始我都怀疑是我误会了，还仔细听完了全程……咳，总之好像比我们了解到的要复杂。”

    肖恩与肯达尔跟在后面，跟前面的人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方便说悄悄话。不过等到上车后，他们就无暇推理了，格兰特拿出来的人类影视剧很有意思，他们在不知不觉就加入了追剧行列。

    人类在娱乐上真是造诣匪浅啊，两人不禁感慨。

    而另一边笑眯眯看剧的格兰特，看似悠然自得，实则已经慌得不行——

    啊！！为什么裘德不理他了！今天甚至没有用早安吻叫他起床！！！

    格兰特表面故作镇定地看着屏幕，手里故作随意地揉捏裘德的五个手指，余光却始终紧张地观察裘德的反应，十分煎熬。

    就这么硬生生忐忑了两个多小时，格兰特只觉裘德突然身体一斜，然后就在格兰特要跳起来问怎么了时，裘德已经把脑袋靠上了格兰特的左肩。

    格兰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低头一看，发现裘德正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格兰特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裘德的脑袋随着飞行器的轻微晃动而有些往下滑时，格兰特才伸手揽着裘德的腰，帮人换了个姿势，变成上半身侧躺，让裘德能枕着铺在他大腿上的靠垫。

    之前内心的抓狂和崩溃一扫而空，格兰特美滋滋起来。

    “不需要关掉音响吗？”肯达尔注意到了格兰特那边的情况，用嘴型问道。

    格兰特摇摇头。

    他已经发现了，裘德在稍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里反而睡得比较安稳。

    四小时的行程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用一集情景剧的时长来算的话，也就是连播12集而已。

    一行人到达阿佩尔多时，才刚过正午。

    裘德在飞行器下降过程中就自己醒了过来，并且意外地发现自己正枕着格兰特的腿，他坐起身时，格兰特仍在专注地看着屏幕，表情淡然，似乎并没有要指责他中途睡着的意思。注意到身体的失重感，裘德透过透明的窗户往下望，便看见了地面上被道路分割成一片片方块的建筑群，以及在其中穿梭的渺小人流。

    这就是阿佩尔多？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城市名。

    咦？是他看错了吗？怎么好像半数以上行人的外貌……都是地球人？随着飞行器海拔的降低，那些蚂蚁般细小的人群渐渐变得清晰可辨起来，裘德为自己看到的景象感到困惑。

    等到双脚踏上整洁平坦的地面，从停机坪走出来的裘德更加吃惊了。

    遥远时代的影视剧仿佛被直接拖进了现实，无数林立的高楼与平房交错着伫立在一起，各据时代特色的建筑风格同时充斥着视野，就在格兰特一行人降落的停机坪前，还有一条蔚蓝的河流，里面正有几艘白色的载人游艇缓缓行驶而过。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仅有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外星人，更有比例很高的人类。裘德目不暇接，然后被街边某间小商铺里高亢的嗓音吸引了注意力。

    看来并非是他认知失常，这座城市里的人类的地位，似乎真的很高……但是为什么？

    “请您说星际通用语！”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类男性粗声粗气地喊道。

    “……︿︿&％︿&％＄︿％％#＊#@……︿％︿＄#……”一个貌似放大版蜗牛的外星人支棱着触角，叽叽吖吖地指着商铺门口的草莓。

    “老天爷！有没有人能来帮我翻译一下！这年头还有不带译语器出门的家伙，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在问，有没有十二盒的完整礼盒装，要送给女朋友，需要包装精致一些的。”看不下去的肯达尔扬声道。

    “啊？”大胡子顿了顿，然后朝蜗牛比了个OK的手势，“有有有，请稍等。”

    大胡子手脚很利落，选了最新鲜的一批草莓放进礼盒里，绑上蜗牛们普遍喜欢的绿色丝带，递给杵在门口的蜗牛大哥。

    蜗牛用牙齿叼起礼盒提手，叽叽吖吖地满意离去。

    “谢谢你啊！”大胡子确认好到账信息，冲肯达尔微笑示意，然后顺势打量了一下这四人组合，热情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是来阿佩尔多办事？”

    肯达尔点头，打算问个路，“我们想找最好的人类义肢制造商，请问您知道哪些地方能找到吗？”

    “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听我的，别信那些点评网站的评分，说起人类义肢，最好的肯定还是老史密斯家，至于为什么好，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就在丸子街九十一号。”大胡子咧开嘴一笑，露出满口耀眼的白牙。

    “好，我们去看看，谢谢您。”

    “不客气，祝你们称心而归！不过我就没见过对老史密斯不满意的顾客，只要不是第四区出来的人类，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哈哈！”

    “第四区？”格兰特停下脚步，“为什么？”

    大胡子愣了下，看向裘德和格兰特。

    “你们是第四区来的吗？这么不巧啊？”大胡子挠了挠头，“呃，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老史密斯说过，他遇到过的第四区来的顾客，好像身体内部都被放射性污染改变得太严重了？总之基因与神经信号变了太多，已经不太像人类，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裘德眯了眯眼睛，原来真的有从第四区出来的人类来过这里，他忍不住地联想，那些人类里……会有他多年来掘地三尺也未找到的裘安吗？

    格兰特沉吟片刻，道：“那还是先去看看吧，如果不行，到时再找其他的。”

    跟大胡子老板道别后，几人决定走去那老史密斯的店铺，顺便沿路买些人类特产。

    “放射性污染？”肯达尔好奇问道。

    “啊，我们管辖区域的附近有座人类地下基地，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直在用整个基地做人体试验，平均寿命都衰退到四十了还不放弃，以为这样就能突破生物进化规律吗？太天真了。”格兰特不甚在意地解释道。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肖恩也加入了话题。

    “为什么要阻止？”格兰特满脸莫名其妙，“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没必要干涉，管理好我们基地里的人类就行了，而且他们的基因变异方向很随机，有的倒是正好适合作为培育袋……怎么了？裘德？”

    见裘德突然站住脚步一个人停在后面，不仅是格兰特，肯达尔和肖恩也回过头，看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