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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姜年那日所说，温雪意心中已有预想，大约她身份有异。

    伪造奴籍，已经不能叫她惊讶，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我身上的东西，都在你手中么。”

    yAn历云递过一个包袱，有个荷包，有些钗环，还有一张合生辰的婚贴。

    婚贴被江水浸过，如今g了有些发皱，上头的字还清楚。生辰与温雪意的日子差几日，姓名也是薛仪。

    “你查姜年的时候，是否查过姜家大火。”

    “大火？”

    知晓姜家大火的人不多，yAn历云不明内情。

    “姜年生父姜致恪倒是Si在大火里，是平城一户薛姓人家，往后姜年便遣散下人，只带走了你。”

    兰汀与姜年关系颇深。

    兰汀不仅是纪锦娘的贴身丫环，纪锦娘养育姜年，她也帮了不少忙。

    纪锦娘跳江自尽，姜致恪为了脸面遣散先前奴仆，兰汀也被送走。是姜年又寻着她，后来姜致恪Si了，姜年带着薛仪辗转多地，也没忘了她。三五不时还会给她送些银钱

    兰汀不仅忠于纪锦娘，也忠于姜年。

    yAn历云原想着先借口姜年思念老奴，把兰汀哄到京都。

    等人到了京都，即便兰汀不松口，公堂之上一验便知她从未有过生养。至少先叫温雪意脱了奴籍。

    可路上也不知那句话叫兰汀觉察出不对，竟偷偷跑走，没多久姜年便知晓了。

    yAn历云和手下在姜府附近藏匿许久，直至看见谷雨出行，又见他脸sE慌张，这才使了计策，叫手下引开谷雨的注意，自己下水救起温雪意。

    “你说，平城大火是哪一家？”

    “薛家。”

    说话间，yAn历云忽然看见温雪意x口的血渍。

    “你先别急！”

    倘若先前只是猜测，此刻温雪意心中便已笃定，她从前梦到的大火，就是自己家中。

    她应该是薛仪。

    姜年给她的戒指，姜年往她身上放的婚贴，姜年说过的话。

    她太了解姜年了。

    姜年设计杀Si成墨生一家之时曾说，不会再留下祸患，姜年也说多年以前，他曾错手一次。记忆中，姜年没有错手的时候。

    只能是姜年养育她之前的事。

    究竟是……姜年有意设计薛家，还是薛家失火，姜年从中寻利。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我是......薛仪.......我是薛仪啊。

    “我原来是薛仪。”

    那个噩梦，她做了许多年，梦里那个烧焦的人总是追着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姜年每每都搂着她哄，雪意，雪意。

    到了今日，她才听清梦里这人在叫她，薛仪，薛仪。

    姜年要杀她的时候，嘴里说着，薛仪啊薛仪，怎么偏偏是你。

    兴许并不是什么梦境。

    兴许当真有过这么一个浑身是火烧焦的人喊她薛仪。

    温雪意越发相信，所谓的梦魇，不是梦魇，而是她从前的记忆。只是她那时太小，太害怕，才会一直当做是噩梦。

    她要躲的人，不该是那叫她薛仪的烧焦的人，而是口口声声唤她雪意的姜年。

    卓清戎听闻叫喊，折返一看，温雪意手中拿着一张发皱的婚贴，哭得绝望又茫然。

    yAn历云被她撵到外头。

    卓清戎解开衣裳一看，她x口的刀伤裂得十分厉害。

    “雪意，你这么哭下去，倒不如先前就别到卓府来。省得Si在我面前，惹我难受。”

    “我不是什么温雪意，我是薛仪啊。”

    温雪意将姜年的话，yAn历云所查之事一一同卓清戎说了。

    “这婚贴和戒指，是他以为我已咽气才放到我身上的。”

    假若她不是温雪意，那便也不是什么姜年的家生奴了。她自苦身份这样久，她这样在意姜年。

    卓清戎想想便觉心中发苦。

    “竟还有这样的过往。”

    最要紧的是，即便知晓过往，薛仪也拿他无可奈何。薛家一场大火烧了个g净，如今过了十几年，谁也无法作证，温雪意就是薛仪。

    连她想要脱籍，也不成。

    兰汀不知所踪，无人为证。

    在外人看来，薛仪仍是温雪意，姜年有无数的人证物证，奴契上也有薛仪画押。

    律法之上，奴仆告主，无论真伪，一律当堂杖杀。

    只要薛仪报官，姜年拿着奴契，她便会被当堂杖杀。

    官府录籍之事，当真切断所有后路，只要姜年手握奴契，薛仪便只能躲躲藏藏。

    卓清戎几乎压不住怒火：“可恨。

    “姜年杀你，你是如何逃过的？”

    薛仪递给她一个荷包，里头的药粉卓清戎好似见过。

    “我那时试药，你在边上就是弄这个？”

    “嗯。”

    薛仪最初想要私逃，故而借着卓清戎的药草弄了些迷药，就放在贴身的荷包之中。

    卓清戎看了看：“这药粉怎么结块了。”

    “我上元节落水，荷包也沾Sh了。

    “那日姜年一进屋，我便在茶水里下了药。”

    卓清戎晓得这个方子，药效尚可，然而薛仪落水沾Sh荷包，药中掺了杂物。

    所以起效慢。

    “你早就预着这事了？”

    姜年往日里连打骂也少有，幼时的疼Ai，后来的情意，姜年这样畏水，见着她落水，还往江里跳。

    薛仪哪里会预着姜年要杀她。

    她只是心中有怨，不肯亲近姜年，她只是想药晕了姜年，叫他睡过去。

    “怪我手笨，药配得不好。”

    她难得有机会杀Si姜年。倘若配得再好些，倘若她有力气再给姜年多扎几次。

    倘若她能杀了姜年。

    倘若她不曾落水……

    偏偏姜年活着，她也活着。

    “不是你的过错，你能照着方子制出药来已经十分难得。”

    卓清戎也再说不出劝解的话，叫她哭吧。

    她自己也碰过这样的时刻。

    “卓大人，我还能替木三郎做事么。”

    即便x口剧痛，薛仪也难以抑制此刻的恨意，从前她对姜年的情意如何深厚，如今她对姜年的憎恨便如何深刻。

    “我想他Si。”

    “等你好了，可以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