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边捡个男人 (第1/1页)

    “爸爸，你别死？你别抛下我和mama。”病床上的男人挂着呼吸机，小男孩紧紧握住他的手。病房的墙角，蹲着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中。

    男人的嘴唇已经发青，没有血色，看症状已是无力回天。

    “嘉名，别怕，还有老师和师兄在呢，我们会照顾你和mama。”身边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紧紧搂住陈嘉名的肩膀，安慰他。

    墙角的女人抬起头，她眼睛早已红肿不堪，晦涩无光。女人拖着双腿走过来，抱住陈嘉名，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仪器上嘀嘀嘀的声音传来，接着嘟的长音，陈嘉名伸手拍打着仪器，“别停，别停呀。”

    “爸爸，爸爸？”陈嘉名哭喊着，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可再也唤不回他的父亲。

    “啊！”陈嘉名从床上惊醒，父亲死了多年他从没有梦见过，刚刚的情形是父亲当年感染病症时离世的情景。

    陈嘉名起床，打开窗户，这里是靠海的边陲小镇，一栋老式的二层房屋。此时天黑得如墨，陈嘉名抓起昨晚准备好的白色长外套，快速套在身上，蹬蹬蹬地下楼，往旁边一个板房走去。

    陈嘉名站在门口，透过窗口望进去，然后打开门边的两个开关，又调试了几个数据，接着撩起外套下摆坐在门口，靠着板房，抽起烟来。

    一支烟燃尽，时间正好。他熄灭烟头，起身，将白外套掸了两下，又打开门边的开关，按个按钮，里面便传来呼呼作响的声音，是在通风。

    陈嘉名开门，进入板房，走到案台前，戴上口罩、胶质手套，一副要上手术台做手术的装备。他走到手术台前，按下开关，笼子里的猪被放到台上，原来是要杀猪呀！

    陈嘉名拿起刀，朝猪脖子下方捅去，将它吊在案头边，下方是早已调好盐巴的清水，猪血汪汪地往下流去，有些热气，艳红新鲜。陈嘉名的眼睛一眯，这些动作他重复了四年，每两天一次，早就习经为常，但却不觉得厌烦。

    突然，躺在案板上的猪抽动两下，陈嘉名一愣，随即又补上一刀，可那猪血还是溅到两道，从右眼睑划到左胸，红血在白色外套显得特别突兀。陈嘉名伸手抹抹眼睛，又顾不得其他，将血放完，开始动刀宰猪。

    陈嘉名的刀法极好，去毛、分rou、剔骨、内脏分类，看他杀猪简直是完成一件艺术品。他将分类好的猪rou放在气调库中，然后离开板房，锁上门。

    陈嘉名看了看自己的白外套，摇摇头，又瞧眼垃圾桶里的烟头，突然明白今天杀猪为什么会闹这么一出。平时自己抽得是中支烟，今天是细支烟，时间快了一些。陈嘉名又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抽屉，里面全是罐子，他打开一瓶，挖了一些膏体将双手涂满抹匀。窗台上摆满了一排盆栽茉莉，他伸手摘完那些全开的花朵，装在外套袋子里。

    快六点了，天边还未透白，陈嘉名开起他的破面包车，来到海边。海风有些咸涩的气味，灌进陈嘉名的鼻孔和嘴里。他拿起口袋中的那把茉莉花，洒向海面，那些白色的茉莉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有韵律地飘荡起来。

    陈嘉名蹲在沙滩上，拿出一支烟点上，海风将烟吹回来，他的眼睛被熏着，不禁狠狠揉了揉。茉莉花随着浅浅的海浪，被吹得越来越远。

    “妈，你还好吧？”陈嘉名突然说起话来，“你儿子现在过得还不赖，至少吃穿不愁，干得还是拿刀的活计。”

    陈嘉名的言语得到的只是海风和海浪呼呼而来的回应，他不在意，又继续抽着他的烟。

    天边已经泛白，再睡个回笼觉就可以出摊卖猪rou了。陈嘉名起身，伸伸懒腰，几个大浪扑打过来，惊得他退回两步，怕弄湿自己的裤脚。

    大浪退回去，借着将亮的天色，陈嘉名看见海浪退去留下一坨什么东西。他再走近一些，发现是个人。陈嘉名思索不过几秒，还是没有袖手旁观，遵循心底仅存的善意，走上前蹲下来查看情况。

    陈嘉名抱起那人肩膀翻过身，块头挺大，有点重。天呀，不知是发色显白还是其他原因，脸色这么惨白，是死了吗？

    陈嘉名将那人翻过呈平卧姿势，解开他的西装和衬衣，他不由嘶口气，一是这人不仅脸色惨白，身体也是一样；二来，脖子到胸腹的线条及肌rou实在不错。陈嘉名不禁嘲笑自己：他见过的男女身体不在少数，倒也不用如此眼馋。

    陈嘉名伸出两指，摸到那人胸骨中下处，开始有频率地按压起来。接着撑开那人的嘴巴，清除淤沙，又解开皮带，松了松裤子。陈嘉名又将细沙堆笼，垫在那人的颈下，捏住鼻子，深吸一大口气，对准那人嘴巴开始人工呼吸。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轮换着做了两轮，陈嘉名也累得瘫坐在沙子上，他可顾不着屁股有没有打湿了。

    陈嘉名没有放弃，他起身，再次按压，自我感觉应该有点效果了。然后又捏住鼻子，当向那人吹进去两口气的时候，明显感觉那人舌头湿润，好像动了两下。陈嘉名放开手，移开嘴巴，只见那人缓缓睁眼，他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两拍，只因那双蓝色的瞳孔，太美了。

    男人的眼神清澈中带点无辜，看得陈嘉名一脸火辣，好像自己侵犯了他一样。只见男人张了张嘴，吐了几个词：“ημο?ραμου。”

    “哈？”陈嘉名诧异，“听不懂。”

    陈嘉名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头发是浅色，睫毛颜色也浅，但很浓密，应该是混血或是外国人，难怪听不懂他说的话。

    男人虽已醒过来，但还是很虚弱，陈嘉名抱起他上身，小声呼了声。他抽出自己左手，手心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渗了丝丝血珠。

    陈嘉名抓过背后的东西，那是一颗拇指大的蓝色石头，棱角锋利，毫无规律，难怪自己被划伤了。而这颗蓝石头上串着项链挂在男人的脖子上，陈嘉名想了想，将蓝石头连着链子取下来，装进自己口袋里。

    “谢谢你！”男人突然说道。

    “啊？”陈嘉名被吓倒，差点将男人推出去，“你会说国说泰语？”

    男人不再应答，可能是太虚弱了，或是只会说这一句。陈嘉名看着自己停放在路边的面包车，救人救到底吧。他蹲下身，扯过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试了试，自己数数一二三，将男人背起来。

    “唉哟我cao，起码180斤，比猪都重。”陈嘉名咬紧牙齿，幸好他平时多有锻炼，否则只则拖着走。陈嘉名额头冒汗，但还是加快了步子，因为从男人身体传过来冷冷的触感，让他觉得非常不妙。

    “你好香。”男人靠在陈嘉名的肩头，几个字从耳边传来。

    陈嘉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差点被男人这句话给整岔了气，他拉开面包车的车门，将男人放进去。车厢平时是用来装猪rou，此刻就无须在意细节了，反正他现在跟死猪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