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怕的人 (第1/2页)

    崔晴撇眼望望闫燨餐盘里的食物，菜没多少，全都是饭，继而哂笑道：“兄弟，中午要吃饱，就你这点油水，不到三点肚子就饿了，哥们儿给你加个荤？”

    也不知道闫燨是真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照旧低头扒着餐盘里的饭，吃的有滋有味。

    崔晴耐着性子，再次用手敲敲饭桌，这回闫燨停下手里的动作了，上翻起眼睑看他，仍然保持着随时低头吃饭的动作。

    崔晴觉得大概只有手脚并用，这聋子才能听懂他的话，于是指着蒋鸣欢提高音量说：“他是我老铁，你现在寄住在人家里，吃他家住他家，心里得有点逼数，要懂得伏低，别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好不？”

    见闫燨怔怔的看着他半天没反应，又亮出大拇指，一字一句道：“识时务者为顶呱呱，你滴，明白滴？”

    蒋鸣欢听得一头汗，崔晴的智商果然是拼夕夕砍的，太山寨了。

    闫燨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指指崔晴，两手摊开，耸耸肩。

    崔晴自然看不懂，浑然不觉闫燨在挑衅，凑到蒋鸣欢跟前问：“你不是说他只是聋不是哑吗，怎么会……是不是你记错了？”

    蒋鸣欢转头就喷他：“放屁，你记错一个给我看看？”他同样不懂那个手语的含义，但根据这两天跟闫燨不愉快的接触经历看来，这不是啥好话，大概就是“关你屁事”之类的。

    “关你屁事。”果然，闫燨下一秒就自己解读了，直直的看着崔晴，嘴边的笑始终持续着，就是渗人。

    这回崔晴可是听的明明白白，被残疾人反讽的怒火倏地就窜上来了，他一拍桌子伸手就要揪闫燨的校服，谁知闫燨反应更快，身子往后稍稍一仰，同时一把扼住崔晴的手腕子。

    崔晴论个头论体格都不是闫燨的对手，手腕子被捏的死痛，就像断了一样，刚刚的趾高气昂没了，只顾得上疼的吱哇乱叫：“疼疼疼！你放开，老子他妈手断了……”

    闫燨放开他，多一句话都没说，把餐盘里剩下的饭扒干净，起身走了。

    “喂……你、你……有种别走啊，哎哟……哎哟……”崔晴哆嗦着叫喊，为自己最后一丝颜面挽尊。

    短短三天时间，几个小动作，蒋鸣欢就看出来闫燨是个可怕的人，他的可怕不是来自于暴力，而是冷漠，这人没有共情能力。

    “欢儿，你这什么狗屁亲戚啊，你确定他没有犯罪前科？”崔晴抱着手痛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一曲艺家庭出身的，娇皮嫩rou，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皮rou摧残。

    蒋鸣欢目光浑然，视线一直追随着闫燨，直到他消失在食堂门口。

    晚上十点半准时下自习，蒋鸣欢以为闫燨会来等他，因为这是老妈千叮万嘱的，然而并没有，他走出教室时左右看了一眼，都没见到闫燨。

    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闫燨也不是什么都听老妈的，他对老妈仅限于表面的顺从，他知道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也好，这样蒋鸣欢也自由，反正他俩就是两看相厌，少见面少影响对方心情。

    谁知他前脚刚跨出校门，就看见闫燨站在警卫室门口，那笃定不二的眼神一看就是在等他。

    一时间蒋鸣欢脾气都没了。他收回刚才错误的认知，闫燨就是他妈的狗腿，还是死死抱着不撒手那种。

    他就当没看见闫燨，一扭头拐进紧挨着的小胡同里。

    这条胡同是他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狭窄亢长，早上天蒙蒙亮还好点，晚上除了偶尔有一盏昏白的路灯，大部分路都是漆黑一片，走路全靠感觉，这是老巷子的通病。

    平时蒋鸣欢一个人走这条路自在得很，从没生出过其它臆想，但今天……他听着身后参差错落的脚步，声音不大，但却无法让人忽略，鞋底碾压在砂石水泥上的嗞嗞声，深沉滞重，听的人毛骨悚然。

    他不敢回头，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种恐惧是一瞬间从胸腔喷涌而出的，没有道理，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第一次觉得这条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胡同今天像是走了一年。

    为什么闫燨一定要跟在他身后，为什么就不能走到前面？王八蛋……

    回到家他已经是一身茫然的虚汗，就像被鬼跟脚一样。

    闫桂霞和蒋新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俩小伙子回来了，闫桂霞朝蒋鸣欢扔下一句“牛奶在冰箱里”就回卧室去了，然后抱出一床厚厚的被褥。

    “小燨，这是今天我给你买的蚕丝被，你那床太薄了，春夏盖盖还差不多，现在入秋了，天气凉，换个厚点的。”

    闫燨迟滞了一下，抿起嘴比划着手势说：“小姑，我不需要，原来那床够用了。”

    闫桂霞是打从心底心疼这孩子的不幸，